昏暗的洞窟中,唯有未灭的火把舞动雀跃。在这阴森恐怖的环境里,阮烈横躺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腿在颤抖,不受控制地颤抖。而在黯淡的火光中,他裤裆处隐隐约约湿了一大片。当然,楚南浔和苏小青也强不到哪里去。跟肥胖男孩一样,他俩也瘫软在地。苏小青甚至不顾一切地投进了楚南浔的怀抱,这等时刻,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念头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因为实在太可怕了,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而且近在眼前,张眼即现。
在火光能够触及的尽头,两具漆黑的阴影静静躺着。那是两头狼,两头巨大而凶残的狼。它们仍旧保持着临死时的姿势,相互撕咬,互相抓挠,均想用锐利的犬齿致对方于死地。那只漆黑的,肚皮雪白的狼,它如此巨大,约摸四尺高,六尺长,粗壮的大尾宛若强劲的钢鞭。它死死地咬住对手的胸口,活生生撕下一大片皮毛。而在皮毛之下,失去庇护的组织正不住淌血,将下方的泥土染成了深红色。而那只稍小一点,被巨大黑狼撕咬的狼,它呈青灰色,拥有细长的四肢和匀称的身体。不过最显眼的,当属它肚皮上那两排丰满肉赘,它们像是成熟的柿子,只需轻轻挤压,便有甜美芬芳的物质流出。
当然,这并非全部,更加惨不忍睹的还在后头。在母狼孱弱的身躯下,几片残破的身躯掩映其中。没错,那是幼崽的尸身,某种巨大的力量将它们撕成碎片。七零八落,四处飘散,它们初降世间,还没来得及熟悉周遭的气味,便被残酷的夺走生命。然而说到凶手,它好像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这是一场谋杀。”楚南浔低声道,声音还略微颤抖。过了这么久,他总算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回到了熟悉的洞穴,小狼开始变得异常活跃。但当它探出脑袋,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后,又吓得魂不守舍,唏嘘着钻回到楚南浔的衣衫下。“你们没事吧?”
“没事……”阮烈故作镇定道,他颤颤巍巍站起身,然而被吓得有多惨只有他自己晓得。还好光线黯淡,他暗地里感到庆幸,若是叫人知道自己尿了裤子,他这张老脸可真是没地方搁了。
“小青……你可以松开我了吗?”楚南浔干咳两声,保持这个姿势久了,他不免觉得双臂发麻。
“呜……”苏小青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撤出楚南浔的怀抱。只见她两腮嫣红,不敢抬头,脸上热得估计能煮饭了。
“真搞不懂,这头公狼为何要这么做?”看着这悲惨一幕,楚南浔心里打起了鼓。
“也许跟人一样,为了争权夺势……”阮烈脑瓜子一转,提出了一条独到的见解。“公狼为了使母狼尽快怀上自己的孩子,会选择杀死已有的幼崽。”
“那是狮子的做法……”楚南浔摇摇头,很快否决了这种可能性。他看过不少志怪杂文,对各种野兽的习性自然十分了解。“狼是团结的野兽,而且有权产下幼崽的只有狼王和狼后。其余公狼对狼后毕恭毕敬,大家会一同哺育幼崽,它们绝不会对族群
的新成员下手。”
“那究竟是为什么?”阮烈百思不得其解,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丧失了理智,我是这么想的。”楚南浔揣测道:“这头公狼,它有些地方不对劲,在某种东西的蛊惑下,它犯下了狼群遵守千万年的戒令。”
“真有这种事?”阮烈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背后吹来阴风,洞穴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别管这些了,咱们也管不了。”楚南浔环视四周,最终下结论道:“这洞穴有些古怪,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来。趁没有怪事发生,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出去以后,就当没来过!”
“同意!”阮烈重重点着头,“走吧,这鬼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待了。”
于是,楚南浔捡起地上的火把,带领二人朝洞外走去。
“呦!你裤子怎么湿了?”出去之后,光线变好,楚南浔指着阮烈的屁股问。
“洞里有水洼……”肥胖男孩面红耳赤,叽里咕噜道:“我运气差,摔倒时恰好坐了上去……”
“这样呀……”楚南浔看透不说透,装模作样回答:“晚上回去可得好好洗洗,狼洞里脏,水里说不定有虫子呢!”
阮烈脸色铁青,不再接楚南浔的话。夕阳西下,余晖把三人的影子拖得老长。楚南浔怀中,小狼的呼吸深沉而均匀。
“你先救得它,那就送佛送到西,把它带回白云观吧。”分别时,站在山脚下的木桥上,阮烈提议说。
“但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它啊……”看着憨态可掬的小狼,楚南浔这心里是又喜又忧。
“契音姐姐肯定知道,”阮烈拍着他的肩膀道:“她能做出一手好菜,一定也能把小狼照顾好。就这么定了,下次我去找你耍,可是要检查咱的小狼长势如何的,你小子可别偷懒呢!”语罢,阮烈握紧拳头在楚南浔眼前晃了晃。“当然,还有那《凝心诀》,”他接着说:“你可以先练着,有契音姐姐教导,自然不用担心剑走偏锋。我跟小青会择时再来看你,今天很开心,楚老弟,再见!”说完,阮烈拉起苏小青的手,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