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原的长刀很快就将化尘的腹部大卸八块,动作十分的野蛮。站在一旁大为震惊的王诚使足了劲力,才将几近疯癫的李中原拉了起来,然后严厉地问:“李兄,无论化尘生前做过了多少伤天害理的缺德事,现在他人都已经死了,你这又何必呢?”
目光炯亮的李中原在王诚的死命拉扯下,这才不得不将视线转移到王诚的脸上,草草答了声:“哦哦哦,你等下。”说完后,又继续在化尘的腹腔里开肠破肚地大干了起来。情急之下,王诚不得不使出“紫霞神功”的“念力”,一袖子将李中原扇开十丈之外。李中原在四肢完全使不出力气的情况下被一阵突来之风扇飞并刮倒,而且还被掀了个底朝天。掀翻后的李中原呈四脚朝天之势,好一会儿没站起身来,其仰态极为不雅。王诚再次走近了他,说:“李兄啊,你也知道,化尘老贼害死了我爹的师父、师伯,还间接杀害了我爹的师叔和其他庐山派的弟子,他与我王家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连我都没有去伤害一个已死之人的躯体,你又何故损之?”王诚用费解的目光等待着李中原的回应,然而,李中原还是神情不属地随口敷衍……
过了许久,在王诚的一再追问下,李中原这才交代了实情……
李中原在叹息中哭诉道:“哎,你真的不该阻拦我,化尘肚子里的‘死生丹’并没有完全消化,我取出来就可以救活义妹了。”得知“孙莹”也不在了的消息,刚悟出“天地之道”的王诚霎时间变色易容、悲痛欲绝,再次遁入了红尘的圈套。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噩耗;这是一剂断肠心碎的毒药;这是一块刻骨铭心的伤疤。
些许微风飘过,仿佛丧失掉三魂七魄的王诚六神无主地走到了一棵枯木边,伸出右手紧撑着树干,举起左手遮掩住了自己的双眼。远远看去,好似一尊正在擦拭泪水的人物雕像,不适时宜的逼真而伤感。
待李中原再次冲到化尘尸体边,将化尘的皮肉一层层的解剖之后,化尘的胃里什么也没有留下。
看到这一结果的李中原沉痛地低下了头,悔恨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告知王诚实情,现在“死生丹”俨然已被化尘消化掉了,纵有回春妙手,义妹也不可能还魂再生了。
李中原来到王诚身旁,劝慰地说:“人死不能复生,事已至此,王贤弟,节哀顺变吧!哎,谁能想到,我义父会神经错乱到这种地步,将自己的女儿都给……”话还没说完,“李兄,你不要再说了。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天煞孤星,注定就是个克妻之命。先是与我朝夕相伴的付姑娘,为了救我,挨了陈克松一掌,舍我而去。然后是我的冰冰,我与她同床共枕了三年,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两厢无悔,谁知,她也……”王诚泪流满面地倾诉着。李中原伸出手来搭在了王诚的肩膀上,说:“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孙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是我最为怜惜的好义妹,我与她虽非亲兄妹,但却胜过了亲兄妹。王贤弟,不管你曾经爱过了多少女子,但是我看得出来,在你的心里,始终都是把孙莹放在第一位的。”王诚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既然化尘‘已经’死了,武林总算又可以重归太平了,是该我们隐退了。哎,李兄,不如……我们再去拜访一下陈抟老祖和子虚先生如何?”李中原说:“他们应该住在华山的后山,我引你去。”
找了老半天,虽说耽误了些时辰,但工夫不费有心人,他们在华山的深山乱岩处找着了子虚道长。
王诚与子虚一见面,子虚就问道:“王后生啊,武功长进得如何了啊?”王诚说:“马马虎虎,不值一提。”子虚唠叨道:“不要谦虚嘛,在我看来,谦虚就等于贪求无已,没什么好的。来,不妨施展出来给我瞧瞧,也好让我这糟老头子开开眼。”王诚急忙抱拳说:“晚辈不敢,晚辈仅仅是初有功底,不敢自以为是,在道长面前卖弄。”子虚老道哈哈大笑,边笑边点头,
说:“呵呵,你这后生!来,展示一下嘛。呃,就把我门前的那口大水缸给隔空打破了,看看办得到不,我倒是相信你办得到喔!呵呵,对于吃过欧冶子大灵芝的王诚你来说,打破一口缸还不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的事情吗?”
听子虚道长这么一说,心里猴急了的李中原应和道:“子虚先生,您出的这个题目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别说王兄弟很容易就能办到,就连我……我想先试试。”子虚说:“嗯,也可,你使足了劲再试。”
只见李中原长刀在手、昂首挺腰,跨步向远处迈去,直至距大水缸廿丈有余才停了下来。忽大风席过,尘沙扬起,刹那间,李中原全身旋舞、袍袖翻飞,原地翻滚着施展出了《四肢纲要》中记载的“身形百变”之术。其刀式如狂风骤电般七上八下、伏地飞天,长刀所向之处,石跳沙散、叶裂枝摧。突然,正当李中原头朝下、脚在天地倒挂金钩于半空中的时候,他的长刀刀尖快速划过了沙砾颗颗的地表,顿时磨出了四射的火花,很快,星火四溅的大地上陷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然而凹陷的裂痕却挽留不住已经连成了一片的耀眼的火花,只见条状火花弹指一变,化作了会移动的一气刀风,眨眼之光瞬过,火粉儿飒然撞至了子虚家门口的那鼎大水缸,“砰”的一声,水缸爆作千万羽碎片,缸中之水洒落一地。
面孔稍显惊讶的子虚老道立即伸出了大拇指,远远望着李中原高喊道:“此水缸乃我师父以三清之气蕴于紫金彩陶之中才得以坚固耐用,平日里砖砸不损、瓦击不破,没想到这位李后生竟能隔空毁之,难得啊,难得!”李中原急忙跑了过来,眼睛睁得很大地说:“啊?这是陈抟祖师留给先生您的啊,您怎么不早说,这下可好,我把它弄碎了!”子虚摸了摸老长的白须,再一次长久地憨笑。“这正是我要考验王后生的地方。”子虚望着王诚说,“王后生啊,使出你的本领来,将水缸‘还原’!”
王诚愣了一下,然后对子虚道长说:“子虚前辈,容晚辈问一句野话哈,呃,陈抟祖师在哪里呢,怎么没见他和您在一起?”子虚皱了皱眉,说:“哎,我师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岁近两百,骨架已经支撑不了身体,暂时居于一僻壤之地,由新收的徒子徒孙们服侍着。哎,恐怕师父大限之日不久矣!”子虚不由得为陈抟的阳寿再次掐指一算,之后就连连摇头,更加肯定了他刚才这句话的正确性。
废话不多说,精神再次抖擞起来了的王诚赶紧施展出了“紫霞神功”的“紫气东来”招式,只见从王诚妖柔的缠绵之手舞风弄叶般地调息了起来,随即紫色的风从东方传来,风抚之处蔫草复苏、大地乍暖,枝头鲜花猝茂,山涧色泽清新。紧接着,“紫霞神功”的“紫云天照”招式也翩然而至,然后,“紫日东升”真气应运而生,顿时,灵动八方、云蒸霞蔚,在隐约之气的呵护下,王诚双肩前后一推,从身体之上附庸出一道无形无色的透明人影,人影行至残缸碎瓦的盘泊处,千块万块的陶片立即漂浮而起,重新聚拢合抱。
顷刻间,水缸已完整如新。王诚连续施展出了“紫雾飘摇”、“紫霞献舞”、“紫树凋花”、“紫虹贯日”等多套招式,以收功回气。很快,曼妙如幻的山涧奇景在刹那间褪去。
看完王诚尽情发挥后的子虚老道惊叹不已、赞不绝口,钦佩地说:“王后生呐,没想到你的武功造诣已达如此地步,实在令老朽汗颜啊!老朽原以为武功的至高境界是化境,今日老朽才真正明白,其实‘武功’并没有最高境界。而你的武功修为已达‘幻境’,或者说是逾越了‘至高’、跨入了‘无上’之境,就算达摩在世、五老真人复生也不是你的对手啦!”王诚听完却回答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任何人成为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