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不是很喜欢这个父亲。但直到他出了事情,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那可不行。芷柔想,不管喜不喜欢,也要去找到他。
找到他了。然后呢?
这个曾在自己后腰绑了一串霹雳珠,让自己用迷踪步跑得比爆炸还要快的爹爹?
这个偷偷在床下埋了个大箱子,然后把里面塞满各色奇珍异宝、歪歪扭扭写着“柔儿嫁妆”四个字的爹爹?
这个表面上风流倜傥、实则娘亲逝世后从未沾过任何女人、只一心一意带大自己的爹爹?
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天下轻功无出其右的独行侠盗,现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算算时间,仅仅一年多,就已经被金藏道人的邪法折磨成这般摸样……
“孤城,孤城在!”芷柔终于从现实与回忆的激烈摩擦中挣扎出来,满脸是泪,哑着嗓子对孤城在说道:“救救他!救救我爹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不到经脉,是不是我太惊慌了?你快帮帮我,帮帮我!”
孤城在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青竹:“青竹,我先给大伯渡一些灵力过去,你坐在地上休息一下吧!他和你师父应是最后一批被金藏掠来的,时间不是很久,如果我练气四层的灵力能救他,就也一定能救你师父!”
青竹轻轻擦去眼泪,勉强对孤城在和芷柔笑了笑,“嗯”了一声便盘膝调息起来。
“金藏留下的记忆片段太少,并没有说解救的法子,我只能试试,但应该没问题!”孤城在边说边伸出双掌,左掌抵住芷柔父亲的后脑,右掌绕前顶住丹田,丝丝灵力缓缓透入七经八脉。
这一番探查着实吓了一跳——芷柔父亲原已打通任督二脉,小鬼迷踪步能虐秦不离的落尘步几条街。然而现如今不仅经脉踪迹全无,原本应是武林人凝练内力所在的丹田也是空空荡荡,丝毫察觉不出任何可供内力行走的脉络……
武林人只有丹田,没有识、气二海。孤城在一下子慌了神,换手按到了芷柔父亲的脑顶处,一层薄薄的头皮下,原本穴位众多的百汇也全然探查不到。
“这可怎么办?”孤城在垂头丧气地放开手,对芷柔低声说:“我也找不到他的任何经脉。这不是断裂,也不是堵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怎么可能?经脉怎么可能会消失?”芷柔不顾老爹身上发臭的泥渍,一把狠狠抱住、喃喃自语。
正说着,原本略有心平静气、已睁眼四处观望的青竹忽地一跃而起,直直扑向不远处一个兽栏,尖叫着一掌将其中男人拍飞,抱出一位已瞧不出模样的女子,大哭道:“师父!师父!”
就在芷柔发愣、青竹大哭,而孤城在一筹莫展的当儿,白狐忽地冒了出来,嘴中叼着两块坑坑洼洼、七棱八角的透明石头,其中一丝血色透光而出,散发妖异光芒。
“他们被迫服下的秘药,金藏从未告知奴具体配方与名子,但想
必如此精华,取之于人用之于人……”白狐轻声对众人说道,“服用先天血石,凡人平添元寿亦可,修士修为暴涨亦可,辅助筑基、凝婴也都有奇效。如此逆天之物,他们服下去会救回半条性命吧……”
芷柔、青竹闻言大喜,孤城在却是问道:“白狐,他们的经脉怎地一点探查不到?”
“已经被秘药化入了四肢百骸,以人为炉,以炉成丹,”白狐舔了舔嘴巴,“这就是所谓的人丹了。我尚能化身人形时还尝过一颗,滋味绝妙,灵力大涨……不过相比之下,修真邪派再宗秘的法子,跟金藏偶得的这孤本比起来,简直就是骗小孩儿的……”
“那邪术具体记载的东西,你知道吗?”孤城在盯着白狐,一字一句地问道。
“金藏小心的很,奴一个兽仆,从哪里得知。可惜了,一派上古奇法,从此绝了传承迹……”白狐很是感慨,嘴角却挂起奇怪笑容,“如此至宝,主人也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个屁!”孤城在骂骂咧咧,捡起血石递给芷柔、青竹,沉着一副脸孔对白狐说道:“你要记得这法术,拼得我精血受损,也要杀了你,让这东西永远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