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这一天特别热闹,师父让后厨的张师傅给我做了许多好吃的,众位师兄都送了我礼物,其实我最期盼的就是云洲的礼物,因为他从没送过我东西,会是什么呢?
我做梦也没想到他送了我一柄匕首!
我叹着气看着手里锋利的匕首,对着阳光,可真是寒光凛凛,吹发可断,可见是个好东西。可是,送一个女孩子这个物件,借用江师兄的话来说,也实在是没有情趣啊。我虽然高兴他送我礼物,却有点失望他送的是这么个物件。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虽然整日和一群师兄们混在一起,性情有点豪放,但也不能将我彻底视为男子啊,送我如此刚猛的玩意,太让人伤心了,要是胭脂,簪子什么的多好。
我有点不甘心,对着光线仔细研究琢磨,这个匕首会不会里面有什么秘密?比如藏宝图,武功秘籍,或是小纸条?
研究了半个时辰,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唯一的特别之处是上面铭刻了一个“相”字。我思忖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亲自去问问他为什么要送匕首给我。
我到了云洲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云洲的声音特别好听,象是夜间的溪流,晨起的山风。
我把门推开,云洲正坐在桌前。
窗前一盆杜鹃开的正艳,如火如荼,越发衬的他一身白衣洁净儒雅出尘脱俗。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为什么送我一把匕首啊?”
云洲抬起头看看我,眉头微微蹙了蹙,又舒展开,欲言又止。
我神秘兮兮的凑上去:“哥哥,这里面是不是有藏宝图,武功秘籍?”小纸条我就不指望了。
他的眉头轻抖了一下,唇角似乎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这才发现自己离他的面容特别近,近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他的眼珠特别黝黑,沉沉的看不见底,当然,更不可能看见他的心思。
他抿了抿唇角,轻声道:“这把匕首是京城精武行的铭相大师的得意之作,我送你,防身。”
我一愣:“防身?”
他的目光又放在了书上,低声道:“好看的女孩子总是要多当心些。”
他的声音轻的象是一片羽毛,被风徐徐送到了我的耳边,酥酥的我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好象是说,我长的好看?
我又高兴又感动,半蹲下身子,仰着脸道:“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想的这么细心周到。”
他的眉头又轻抖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凉茶。
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于是情不自禁又加了一句:“你简直象我娘。”这只是一个比喻,听说当娘的都是为孩子想的最周到的那个人。
他嘴角一抽,似被凉茶呛住了,咳嗽了两声才道:“我当不起。”
我怎么觉得他的脸色好象镀了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粉,好似睫毛也颤了两下。许是我太激动,眼花了。
我仔细收好匕首,这可是铭相大师的作品,价值不菲。
云洲果然大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我高兴的从云洲房里出来,觉得过生日的感觉甚好。可惜,一年只有一次。
我刚回到房里,就见师父提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我心里一沉,蹙起了眉头。
师父把包袱递给我:“这是送到山门外的,和往年一样。”
我看着那包袱干巴巴道:“看来他们把我的生日还记得很清。”说着,眼眶和牙跟儿不知怎么,同时凉幽幽的泛了一股酸意。
师父见我不接包袱,只好把它放在我的桌上。
我上前两步,提起包袱,径直往门外走。
师父忙喊:“小末,你干吗?”
“我扔了它。”
“你也不看看么?”
“有什么可看的,里面是一百两银票,四件春夏秋冬的衣服,一个平安金锁,错不了。”
这就是我每年都收到的一份奇怪的礼物,每年的生日都会在山门外收到这么个包袱,里面的东西十五年不变。其实,我每年见到这个,都很不高兴,它在提醒我是个被遗弃的人。既然遗弃了我,又何必每年还假惺惺的送点东西过来呢?
里面的衣服我从不去穿,金锁我当成银票,给师父买酒喝,买最贵最好的酒,花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心疼。今年,我决定扔了它。
师父拉住我的胳膊,叹了气道:“小末,也许你的家人有不得已的苦衷。算了,别耍性子了,留着吧。”
我不想违背师父的意思,于是顺手就将包袱放在桌子上,看也不想看一眼。
师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
我立刻眉开眼笑:“师父,这是送我的礼物?”
“是。”
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一件小小的背心,浅白的颜色,带着珍珠的光泽,拿在手里,轻若无物,还有幽幽的一股凉意沁到了掌心里。
我爱不释手,情不自禁赞道:“师父,这背心的料子真是好,怎么不送我一整件衣服,我好喜欢。”
师父抽着嘴角倒吸一口气:“丫头,你知不知道这金蚕玉丝衣,是一种罕见的雪蚕,积累七年吐成的丝才能织出一件这样的背心。你还狮子大张口要一整件!”
我吐吐舌头,呵呵一笑:“师父,我这不是孤陋寡闻嘛。”
“这件衣服,冬日穿了可抵严寒,夏天穿着又生凉意。”。
“师父,你对我真好。”我喜滋滋的抱着师父的胳膊,使劲摇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