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以降,帝王之中若论谁的脾气最好,朱见深绝对是榜上有名。有时候他也会发火、生气,但绝少发怒,更极少因自己的喜怒而杀人。登基近十载,宫中内外,满朝文武似乎都忘记了他也是真龙天子。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帝王一怒,流血漂杵。
“既然你也不知道,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朕砍了。”
“是!”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太医院此时当值的十四名太医一齐被召进宫来为万贞儿看病,十三个没看出门道来,朱见深也不废话,挥刀就砍了十三个。
“继续说。”朱见深守在万贞儿的床榻前,看着沉睡的万贞儿苍白的面容,他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
“皇爷。。。”汪芷跪在地上继续道:“娘娘吃了奴婢的糕点之后便与奴婢一同看歌舞,也就盏茶的功夫,娘娘捂着心口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歌舞?糕点?张敏。”
“老奴在。”
“去把那些舞姬和乐师都给朕杀了吧。”
“是。”张敏退了下去。
又一个太医被领了进来,来到床前向着朱见深施礼后捉起万贞儿的手腕闭目诊脉。朱见深看着地上的汪芷,皱着眉头。
她。。。没有理由害贞儿,不应该是她。
“陛下,陛下。”万通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跪倒在地:“臣已经找锦衣卫高手验过,那盘糕点里无毒。”
话音未落,门外尚明也连跑带颠的冲了进来,跪在万通的身边:“陛下,糕点无毒,奴婢可拿性命担保。”
厂卫都作保糕点无毒,十三个太医也都说不是中毒迹象,但也说不出是什么病症,这算什么?睡着了?
太医将万贞儿的手腕放下,在朱见深的面前跪好,深深叩首,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陛下,臣无能,依旧看不出娘娘身患何疾。臣知陛下盛怒,亦知臣医术不精,该当一死,只是臣有一个猜想,或许能为娘娘的病症指明一个方向。不求陛下饶恕臣之性命,只求陛下能稍稍宽恕太医院微臣的几位同僚。”
朱见深没有答允,也没有拒绝,只是冷冷的给了一个字:“说。”
“陛下,臣无能,但之前臣的十三位同僚也没能看出端倪,非臣自大,只恐娘娘晕阙并非是病症所致。
厂卫验过娘娘所用糕点,都未曾查出毒素,臣在娘娘体内也没查出任何的中毒迹象。臣或医术不专,但也有可能,娘娘之症非病、毒之所致。”
朱见深笑了:“非病非毒,人怎会昏迷不醒?欺君之罪,朕本只想杀你一个,看来你是嫌路途孤单,想带着妻女一同上路了?”
“陛下。”这太医摇了摇头,面容悲戚诉道:“臣不敢欺君,臣在医书上曾偶然看过一段记载,致人伤病者除了病、毒二者外,另有两法。”
“哦?还有什么办法?”
太医回道:“一者曰蛊、二者曰巫。蛊为苗疆之法,中原少见,正统医书皆无详细记载;巫为方家之术,臣等学的岐黄药理,更是半点不知。陛下明鉴,若娘娘晕阙为巫、蛊二者所致,陛下便是将太医院杀个干净,将大明医者杀绝,娘娘也绝难苏醒。”
“巫?蛊?”
太医这番话若是换个时候说,朱见深绝对只当是推脱之辞,更要把这太医全家给超度了。可此时不同,朱见深可是在万岁山上亲眼看到了一个装神弄鬼的道士在窥探自己的皇宫。
他此时可顾不得想什么巫术和道术不一样,只是觉得这太医说的确实有点儿道理,万一贞儿是被什么法术给制住了呢?
这么一想,朱见深不由得又想到了紫宸宫中李孜省的那番“推脱”之辞。
朱见深微微仰头,闭上了双眼,他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