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便溺桶、空荡荡的小衣柜,以及折叠整齐的单人床。
陆离觉得这景象跟刑满释放人员离监时很像,为了仪式感,郑重收好个人物品,并将睡了许久的床给收拾好才离开。
出于习惯和经验,他将唯一可能藏东西的床给掀开。
不负所望,一本笔记映入眼帘。
陆离没有任何犹豫,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毕竟积极应对自身处境,才有可能及时发现要害。
【不知年月,阴】
一段潦草、用蜡笔写就的文字呈现,房间内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翻页声。
日记内容靠不住,这个定理得在前面加几个限定词:大人物、公众人物,诸如此类。
毕竟他们习惯了隐藏自己。
对于身处险境、没有什么依靠的人而言,会选择将最真实的情况写下来,一是为了表明自己存在过,一是想给后来人留下些什么。
念头急转,陆离开始接收上任屋主遗留下来的讯息。
【外出放风,和玥萱一起。
她的病情更加严重了,那群披着人皮、以白色大褂为掩护的家伙却说她愈发稳定。】
【不知年月,阴】
【外出放风,她让我吃掉她,别留给那群家伙,最后的理智帮助我克服恐惧,对她进行安慰。
期间看到一名医生,看起来很年轻、模样也很显眼,可惜再美好的事物,一旦进入这座活棺材,也会被快速腐化,成为其中一员】
虽然被人在日记里夸赞颜值,但对这方面已经麻木的陆离只感觉惋惜。
从男人为他而可惜来看,不失为有良知的人。
结果自己一直活着,还挺滋润,对方却先走一步、不知去向。
【不知年月,不知天气】
【铁门外传来怪物的咆孝,有粘液顺着缝隙流淌进来,它们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激怒了,从未见到过这种景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自己逃离有关……
下意识地,陆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答桉,他本就认为,当时那么大阵势,事后怎么可能风平浪静——
所有职工集体性失忆加大脑短路,根本不追问自己为何消失了三个月,中途又发生了什么。
【不知年月,不知天气】
【不知过去多久,那群怪物不来送饭,我也没有感觉到饿,只是一直在担心她,但这种情感明显没什么用】
【不知年月,不知天气】
【不知过去多久,我感觉距离上次写日记,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今天听到了熟悉的音乐声。
卡朋特乐队。
“我们才刚刚开始。”
“白色花边与承诺。”
“给你一个祝福的吻……”
装在过道里的喇叭终于开始工作了,以前无比厌恶的歌曲竟象征着一个好消息,那帮怪物结束群体性癫狂,重新披上了人皮,开始工作了……】
【不知年月,布来恩以主治医生的名义宣判,我和玥萱病情处于可控范围,必须尽快出院,为新病人腾出房间。
可控范围?
我始终是理智、冷静、克制的,但她不一样,最后一次相拥时,即将被活棺材同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到底怎么了?
我要去隔壁见她。
新住客,希望你能够克制住,保持最后的理智与希望。】
字迹在此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