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爹没娘没田地的，还手无缚鸡之力，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干些什么营生。</P>

倒是见他天天一脸菜色，想是吃了上顿没下顿。</P>

有人还说他偷举人家的书出去卖呢。</P>

读书读到这个份上，着实让人瞧不起。</P>

没想到他还会写诉状？</P>

是不是唬人的？</P>

但不论是真是假，崔清河这气势，已经让人先怯了三分。</P>

看热闹的呼啦啦少了一大半。</P>

谁也不想沾上官司。</P>

李嫂子有些底气不足：</P>

“我不跟你说，你们读书人嘴巴子都厉害，没得把人绕进去。我要跟桂如月说！”</P>

“那不成。”崔清河笑得人畜无害：“刚张大嫂说了，我是她的代理人，跟我说也是一样的。”</P>

一个小后生挤进来。</P>

他姐姐嫁了朱家村，颇晓得一些因缘。</P>

“那也不能跟你说！”后生嚷嚷：“在这耀武扬威的，你算啥！朱秀才都说了，你作弊被麓山书院赶回来，像个灰溜溜的老鼠！”</P>

啥？</P>

还有这种故事？</P>

莫说其他人，张家人也听得诧异。</P>

“最近书院已经出了公告，彻底把你革名，你连院试也没法参加了！你一辈子就是个童生！作弊下三滥的童生，坏了读书人的名儿！”后生骂道。</P>

大家脸色十分精彩。</P>

只知道崔书生考了十来年秀才没考上，却没想到还有这桩缘故。</P>

被书院革名，那可是大事。</P>

如今考院试，都需要书院提名作保。</P>

革了名，院试也就泡汤。</P>

后生说他一辈子只能做童生，是没有说错。</P>

这崔书生的秀才梦，竟这样碎了！</P>

大家唏嘘不已。</P>

崔清河却脸色平静，只是微微敛眉，长长的睫毛在眼皮底下投出一片阴影：</P>

“哦，出公告了呀。”</P>

忽而又笑了笑：</P>

“然后呢？”</P>

“啊？”后生被问得愣怔。</P>

崔清河说：“这跟我做张大嫂的代理人有何关系？李嫂子，夜深了，你要说便说，不说，我们到公堂上说也可。”</P>

他后退一步，摆出送客的姿态：</P>

“还请各位离开这里，无扰人清梦。否则，也是可以治大家一个私闯民宅之罪。”</P>

剩下的小半人，又呼啦啦跑了。</P>

徒留李嫂子和那后生尴尬不已。</P>

崔书生是考不上秀才了，但他毕竟还是个读书人，嘴皮子也溜。</P>

种地的哪能说得过拿笔的。</P>

万一真告官，还不是自己吃亏？</P>

李嫂子也溜了。</P>

后生一看，自己这风头真是出了个寂寞。</P>

白跟个童生结仇了，说不定老爹嗝屁后，自己还得找人崔书生写碑文呢。</P>

也溜了。</P>

崔清河啪地把院门关上。</P>

回过身，一窝子张家人目光炯炯。</P>

“不睡觉吗？”他问。</P>

“……呃，睡，好困，睡觉去了。”大家若无其事地散去。</P>

张小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P>

“你……”</P>

崔清河目光平静：“何事？”</P>

张小兰：“……明儿吃烧鸡不？竹林鸡，好吃。”</P>

崔清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