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也许会骗人,但如果这是欺骗,那还会有多少是真实的。
缠绕着她的锁链化作灵气消失,信望着她,想要过去安慰,但又害怕再次伤害到她。
可能对其他人而言,这只是个附身的附身灵,但对他来说,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一个生下来就遭遇各种不幸,然后一直不幸到死的可怜人。
人最真挚的感情便是同情,信虽然身为阴阳师,但同情的心却还没有抛弃。
他害怕女人的泪水,因为每当她们哭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有刺痛的感觉。
让他感到刺痛的到底是同情还是心中的罪恶,曾经有无数的男人伤害过这个女人,现在,他又因为好奇而让她又经历了一次伤害。
人和人的交往,就像是两个刺猬的拥抱。总会有一根刺刺进肉里。
罪恶感带来的疼痛要比那刺扎进肉里还要来的疼,身体的伤害可以得到恢复,可心和灵魂的伤害,又该如何治疗。
他没有方法,他只能像个犯人那样低着头。
女人一个劲的哭着,她似乎要把她的所有委屈和不幸都给哭出来,如果她现在选择忍着痛苦攻击的话,那信还真有可能会被她杀死。
只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就像信之前问她的那样,杀人真的能让她不再痛苦吗?
可能之前她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就算是她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杀了,那她也不会感到快乐。
她的痛苦已经无法抹除,就算是到了那阴曹地府,喝了那可以忘记一切都孟婆汤,恐怕也都不可能使得她忘记痛苦。
痛苦已经深入了她的灵魂,正是因为那痛苦,她才得以来到人间。
附身灵待在女人身体里,这一刻,她有些渴望信能够杀死她。
死亡不是解脱的最好办法,但却是她唯一的选择,人的世界不需要鬼,她就算是继续存在下去,也只是会一直痛苦,活着,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折磨。
心中有了决定的附身灵慢慢停止哭啼,她控制着灵魂从女人身上飘出来。
落到地上的她和幻术中的她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她正穿着一件普通的布衣。
她望着还在愧疚的信,开口说:“阴阳师……能拜托你杀死我吗?”
信挣扎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附身灵,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附身灵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伺候了无数男人的她又怎能不懂男人的心。
他这是在愧疚,那种愧疚感和罪恶感让他无法面对她,真是个愚蠢的男人,如果他能像她所习惯的男人那样,或许他也不会有愧疚。
张开口,附身灵说:“阴阳师,你应该明白,对我而言,活着只是不断的痛苦,只有真正的死亡,才是我的归属,请你务必杀死我,让我获得解脱。”
“抱歉,我……我为你的过去而道歉,同样也为我之前的幻术而道歉。”
信对着附身灵弯下腰,等他直起腰后,附身灵的身体便烧杀起来。
灵气火焰并没有让附身灵感到疼痛,反而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就像是母亲的怀抱那样。
附身灵感谢的看了信一眼,她知道,这是信特意这么做的,死亡已经来临,能够在温暖的怀抱中死去,对她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她慢慢闭上眼,火焰燃烧着。
不过多久,附身灵便随着火焰消失在了半空中。
看着空荡荡的眼前,信的心在隐隐作痛,那种罪恶感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反而变得更重了些。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他无法处理人的罪恶,只能应对鬼的罪恶,但大多数鬼,却都是由人的罪恶而诞生。
他处理的,也大多都是些像她这样的可怜人,她这样的鬼物,他过去应该处理了很多吧,如果不是这样,他的心也不会感到这样的痛。
紧攥着拳头,信施法给那个昏迷的女人打入一道灵气,然后转身离去。
因为心事,导致他身影有些不稳,只不过,并不会有人去扶着他。
注定孤独的道路只有选择了孤独的人才能一直走下去。
望着离去的信,佐藤近男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如果人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丑恶,或许她也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