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似乎猜到她听到这话之后会下意识抵触回缩,所以那压力没有半点儿要松驰的意思,她挣不开也跑不掉,脸开始发烫,呱噪昆虫落在他的办公桌上,悄悄收起浅咖色的半透明薄翅。</P>
“……不是……”她喃喃低语,手指摸到硬床垫上的一点褶皱,低下头,却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虚线菱格纹路。</P>
“……我只是说在这桩案子里,作为和你一起共事的……人,你不用太操心这个……”</P>
他转回去,继续给她揉脚,疼痛已经越来越少,她静默片刻,终究无声叹了口气,摩挲着那一处床垫。</P>
“大概四年前,我参与过一桩莱茵市的分尸案,尸块是在一大片玫瑰花圃里被发现的,就直接丢在花田里。所以那些尸块被搬运回解剖室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沾了很多花粉。但当时,我很小心,也做了防护措施,全程参与了解剖,之后又及时消毒,最终也没有过敏……”</P>
出于某种说不清楚、却又充满寂寥感的原因,她原本完全不想跟他提起在德国那些年的事情,不想提那些没有他陪的灰白日子、那些阴翳的天、那些冰寒彻骨的路灯,和那么多场再也没有人触摸她眼角的漫天大雪。但她还是想尽力说服他,用自己经历过的案件。毕竟身为经验更丰富的刑警,他一定可以想象,可以懂她要表述什么。</P>
她想做自己该做的事,想做好每一份工作,也想尽己所能地帮他。</P>
“我知道,我没有太多基层实务经验,也犯过不少错,才会让你不放心。但我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学生了,我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知道该把什么放在优先顺位,知道该怎样在这种情况下完成自己的份内工作,也知道该怎样判断自己有没有能力胜任一份想要争取的工作。”</P>
……</P>
空调冷气正对着她,因为左腿曲在他怀里导致裤脚上滑,脚踝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凉,她微微动了动,收紧膝盖,两手撑在身侧,不太灵巧地朝他的方向挪近一点点,小心翼翼,轻声呢喃。</P>
“让我一起去吧,行么?”</P>
脚趾周围温热的按揉频率未停,成辛以眉目沉静,纹丝不乱。如果这是一场严肃的谈判,掌控肢体、或心甘情愿向对手送上自己脆弱的小脚趾,都将是最不利于她的策略大忌。但她面对的是他。她无法控制任何忌讳或者不忌讳,也无法施展任何所谓的技巧。</P>
她默默注视着他的侧脸,安静等待着。</P>
片刻过后,他停下来,薄唇轻启。</P>
“不是。”</P>
他转过脸来,掌心触到她的脚踝,整个上半身正面朝她凑近,脸色被灯光映白,眸光闪耀得不可思议,语气透出执拗。</P>
“你找错了重点。”</P>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专业态度和能力,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P>
“重点在于,我们两个不一样,旧情人。也许你已经不需要在意,但我承诺过,不会再让你因为我而过敏。而我承诺你的每一件事,每一件,我都会用最大的努力去做到,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但凡做不到、或者不确定能不能做到,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对你承诺。现在这件事我能做到,你为什么要让我冒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