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起好看的细眉。“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本末倒置了好不好。就一个晚上而已，不至于吧？”</P>

“至于。”</P>

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模样，方清月叹口气，转头确认浴室水声还未停，又低声问他。</P>

“他没有主动联系过你么？”</P>

成辛以摇摇头。</P>

“我也在想这个，在北京的共同朋友就那么多，他要是真想找她，不可能猜不到她会来找你。算算时间，他早该来问我或者问你了。”</P>

说到这儿，他拧紧眉头，叹了口气，露出一丝非常嫌烦的表情。</P>

“不知道到底抽哪门子疯了。”</P>

方清月咬了咬下唇，原本好像还想问他什么，但浴室水声已经停了，只好暂时作罢。</P>

——</P>

——</P>

成辛以猛地吸了一大口气。</P>

就在刚睁开眼的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颈后的汗毛都瞬间一并立了起来。但在睁眼之后，他又极其确定，客厅里只有他自己。</P>

落地阅读灯光线昏暗，倾下椭圆形黄晕在灰地毯一隅，大片黑暗充斥房间剩余所有角落。钟表指针有序滑动，地毯绒毛平整，他没睡在那里，因为总觉得是要抱着方清月一起睡上去才舒服。所以两个女生进了卧室之后，他就只随意歪躺在沙发上，蜷着腿，腰上搭着方清月拿过来的被子，没关阅读灯，抬起一只手挡在眼睛上睡觉。</P>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毫无预兆，就这么突然惊醒了。</P>

他一动没动，维持着醒前的姿势，没发出任何声音，只瞪着天花板发呆，感觉垂向地面的右手有些发麻。</P>

片刻过后，他才反应过来，那种极端不适应的奇怪感觉源自于过分的寂静。</P>

台风暴雨不知何时起已经停了。</P>

风雨相继敲击窗棂的嘈杂声自某个未知的时间节点起被倏然按住，室内室外仿佛从爆裂音响被骤然调成默片。但那喧嚣噪音侵袭耳膜过久，已经让听觉逐渐适应频率，而他又在这种平稳赫兹之中迷迷糊糊睡着，所以反倒是这种异常突兀的肃静“吵”了他。</P>

他抬手看表——凌晨两点十三分。</P>

好像做了个梦。</P>

他揉了揉太阳穴，酸麻的手指攥紧又放开，如此反复。</P>

但梦的内容为什么突然记不太清了……他是梦到了方清月，梦到他压着她在地毯上胡闹，她羞得脸颊粉润，手被他拉着往他睡衣里伸、往他腰下伸，她想躲，他就低头去亲她，任她挣扎，任那两排小小的牙齿咬他脖子……</P>

但又不太对劲儿……</P>

不像只是那种旖旎迷幻的梦，他见她第一面就做了那种梦，谈恋爱之后偶尔也做过几次类似的梦，所以每当那种梦醒之后，身体会有什么反应，他再清楚不过。</P>

——应该是像从蜜糖里被硬拉出来，既朦胧甜腻、隐秘荒唐、但又依依不舍的感觉才对。</P>

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是。</P>

这次是突然惊醒的，而且醒来之后，他不仅没有缠恋感，反而自后颈升起一阵凉意，很诡异，也很别扭的感觉，就像查案时遗落了某些重要线索，下一秒就要被隐藏在暗处的凶手扬手袭击。</P>

所以被忘掉的那部分梦境大概是个噩梦？但他向来极少做噩梦，偶尔做一次，却居然连梦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像蒙着眼被丢进荆棘丛里，浑身被刺得难受，却找不出源头……</P>

难怪上次她做了噩梦之后会那么害怕，罕见娇气，可怜兮兮地黏他不放，还因此任他趁危。成辛以抹掉颈后的汗，不由得承认这种被噩梦惊醒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P>

他歪头望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