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他听到她顿了一下，似乎在纠结措辞。</P>

“那你今天能不能也早点回去休息？还有，既然明天下午四点让大家一起休息，那你自己呢？”</P>

“我也休息，现在就回家睡觉。”</P>

“真的？说到做到？”</P>

成辛以笑了笑，拉下遮光板，慢慢放平座椅，身体向后躺。</P>

“说到做到。”</P>

——</P>

挂断电话后，方清月依旧坐在原地发呆，一不留神间，擦头发的毛巾滑落到地板上。</P>

她低头拾起来，揉了揉左肩，落枕的酸痛感终于消退干净。</P>

但再抬起头时，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P>

……</P>

刚回国的那个周末，她用心给家里做过大扫除，卧室床底下也是那时刚整理过的。相隔不足整月，她却觉得床底好似与那时打扫后的模样有些不同。</P>

她伏低上身，仔细端详半晌，然后伸出手，从床底下缓缓拉出一只木箱。</P>

只有这只箱子的位置与她印象中有所偏差，差的并不大，不仔细看，几乎不会注意到。</P>

她眯眼观察箱柄的袖珍小锁，片刻过后，又去拿了放大镜来看。</P>

锁眼完好，但她本能就是觉得有问题，这箱子被人动过。</P>

不知是哪一瞬间，她脑中突然闪过深夜海岛上某个人捏着她的一字型发夹撬锁的画面，睫毛和手指一同颤了颤。</P>

方清月打开那只箱子的锁。</P>

——</P>

——</P>

清晨六点。</P>

一夜无梦。</P>

成辛以醒过来，坐直身子，没有立刻拉起遮光板。阳光温润，透过车窗缝隙，能看到方清月家的老邻居章阿姨拎着附近超市的布袋子，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从远处走近。</P>

……</P>

“好呀好呀，侬放心啦，我现在就去拍水电表。”</P>

……</P>

“伐要紧啦，伐要紧，小事情，反正我们这上了年纪，起得一直蛮早的。”</P>

……</P>

“好呀，那你们搬过来的时候跟我讲，我把钥匙给你们送过来。”</P>

……</P>

大概是对门的新租客要搬进来了。</P>

成辛以没下车，看着章阿姨挂断电话，口中开始哼一首很耳熟的童谣。直到她走进门栋了，他才动了动酸胀的肩膀，下了车，打算去小区里的公共盥洗室洗把脸。</P>

夏风和煦，他转动脖颈往前走，心里琢磨着是时候要追赶进度——新租客的身份还没仔细摸过底，方清月平时一个人早出晚归，不够安全，要不就编个借口把她骗来他家里住？她恐怕没那么好骗。</P>

还有老袁，等这次的案子结了，也确实该去找他，他有些事情打算跟他好好商量一下。</P>

但需要找一个她不在场的时间。</P>

……</P>

成辛以猛地转过头。</P>

一辆垃圾车从右侧车行道中间驶过，发动机发出闷重声响，装满黑色垃圾袋的沉重货厢挡住了他的视线，笨拙缓慢地转过一个弯，随后，车身驶出视线，视野之中空无一人。</P>

但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可以确定，就是那种感觉，就是那种视线。</P>

他曾经体验过的。</P>

那种被贪婪视线盯住后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