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但我不能让你这样生着气离开我身边，一秒钟都不行！”</P>
她用力甩他的手，但像胶水粘住一样完全甩不掉。</P>
“我现在要去做正事，你放开我！”</P>
“我就不是‘正事’么？工作是‘正事’，我就不是了么？我就永远都是闲事么？你就不能有哪怕一次把我放在前面么？”</P>
……胡闹至极。</P>
“成辛以你够了！”</P>
被他激到极致，终于再也忍不住，方清月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哑着嗓子吼出来。</P>
“你少给我在这里装不明事理！你是不明事理的人么！你脑子不清楚么！你一定要逼我把气撒出来是么？好！那我问你，你在下定决心要绕过我、瞒着我偷偷安置保护老爷子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么？”</P>
“我不管你和老爷子私底下的关系有多好、你们性情多像、多投缘，但你最好别忘了，他首先是我外公，他是我最最重要的亲人！于公于私，你都没有任何资格瞒着我！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只靠你一个人的安排就能把他百分百保护好，你有三头六臂么？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打算怎么跟我讲？我们要怎么跟我妈妈交代？你为什么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P>
“你说婚姻一文不值，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们在民政局读过誓词，成辛以，你亲口读过的，你忘了么？婚姻的基础是忠诚和信任。婚姻也许在你眼里没什么意义，不能证明任何事，但如果从一开始就连最基础的忠诚和信任都没有，那这段婚姻才真的是一文不值、不如没有。”</P>
……</P>
成辛以的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弓着腰，躲开她的视线，也顾不得周围几米远处就有许多人，将她紧紧巴巴地挤抱在车门和身体之间。</P>
“……别说这种话……对不起……方清月……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是我钻了牛角尖，但以后真的不会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再也不瞒你了……但你别说这种话，我们的婚姻不是‘不如没有’，你别再不要我了……别……”</P>
“……你……别抱我，这里好多人，你放开……”</P>
她挣扎着推他，却越推越紧，推到后来，甚至感觉到他又侧头咬上了她的脖子，口中吃满她的头发，还喃喃重复着让她别再不要他……</P>
“……成辛以……你别这样……有人……你混蛋……你……”</P>
……</P>
挣着挣着，她突然就没了力气，只觉得心中这股怒气仿佛是浸泡在棉花里，又酸又湿。他的道歉方式看似又横又冲，实则胡搅蛮缠、慌乱得毫无章法，她的火都像被湿棉花盖住惹熄了，实在也气不起来。</P>
……</P>
失控的，一切都是失控的，自十年后重新回到他身边起，一切就全部都是失控的，但却又是不可思议般、甚至比十年前可控时还更加令她难以割舍的。</P>
方清月叹了口气，无奈酸楚，终究停止挣扎。</P>
“成辛以……”</P>
他埋在她颈边不肯动。</P>
“……成辛以，其实我们两个，多多少少都有些‘创伤后应激障碍’，分离太久，所以我们大概都生病了，但你的病症比我更严重，对么？”</P>
说完这话，她感觉到他的身体明显颤了颤，便又闭上眼，心脏绞痛不止。</P>
“成辛以，十年了，我们各自孤独生活了十年，性格和心态都有好大的变化，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彼此相处，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及彼此的雷区……我明白，都是我的错……”</P>
“不是，方清月，不是的……我说过了不是的……是我们两个人的错，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别说这种话……”</P>
她深深吸气。</P>
“我不怪你了，成辛以，你先放开我。”</P>
“真的？”</P>
“嗯，你先放开我……”</P>
……</P>
她好说歹说、连劝带哄，又保证了几遍不怪他了，他才终于肯稍稍放松一点力道，让她从车门前钻出来，但手还是被他攥着。</P>
“方清月……别再离开我。”</P>
“我没有想过再离开你，我已经保证过了，对么？我真的只是想去现场看看帮帮忙，回家之后我们再谈这件事，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成辛以，你相信我好不好？”</P>
但他仍然在犯拗，像头倔强的红眼豹子不肯松手。</P>
“我相信你，可我还是不想让你走。”</P>
“……你……”</P>
……</P>
这种不像话的纠缠结束于孟余颤颤巍巍的打断声。</P>
“……那个，头儿……我……”</P>
成辛以深吸一口气，丝毫不嫌丢人似的，直接红着眼眶瞪过去。</P>
孟余不禁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努力不向自家队长紧紧攥着方法医纤细胳膊的手望去。</P>
“……那个，那边……消防队找咱们，起火点原因排查完了，可能要跟你说一下。”</P>
方清月心一凛。</P>
“不是普通的燃气爆炸么？”</P>
“……呃，这个说不好，初始爆炸点好像确实是食堂后厨燃气罐没错，但毕竟现在是盛夏，气温高，自然原因的干扰作用比较大，消防队的意思是，还得跟头儿商量一下，才能给彻底定性。”</P>
也就意味着仍然无法排除人为引发爆炸的可能性。难道真的被成辛以猜中了？但孟余在场，方清月没再多问，借势终于抽回手。</P>
“那我去救护那边看看，有事情你们叫我。”</P>
“哦好，那个……辛苦嫂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