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先放了童老师，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起吓。何况，其实……有我在这里，对你来说也足够了，对么？你不就是来找我的么？”</P>

男人的目光微微闪烁。</P>

“你记得我？”</P>

……记得？</P>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用“记得”来形容他和她的关系……</P>

……他是谁？</P>

……难道她真的在很久以前认识这个人？可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了……</P>

但她仍然假装已经记起来，语气维持平静。</P>

成辛以就在外面，距离不会太远，她需要救下童老师，再尽可能多的拖延一些时间……于是她只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撇了撇嘴，模棱两可地回应。</P>

“没那么戏剧化，我也是在见到你之后又隔了几天，才想起来的。”</P>

黝黑男人咧开嘴，笑声更大了，色眯眯地舔了舔烟黄牙齿。</P>

“你说得没错，哈哈哈哈，我只想见你。方清月，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更有女人味儿了。”</P>

方清月冷冷盯着他，语气漠然，但不忘称呼男人的曾用名。</P>

“段驰，你比以前更坏了。”</P>

男人又龇牙咧嘴笑了一声，童老爷子在他胳膊底下打了个无声的哆嗦。</P>

“可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坏男人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对不？哈哈哈哈……哦，不是，我差点忘了，你不喜欢坏的，你他妈的，竟然喜欢警察，你他妈的喜欢假正经啊你！”</P>

方清月沉默着没说话，视线紧盯那把刀尖。</P>

段驰仍在低吼。</P>

“真他妈笑死我，当年我第一次知道你跟一个小破警察谈起恋爱的时候，我真的笑死了，方清月，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跟着警察能有什么前途啊，成天就知道跟在贼的屁股后面追着跑，一帮熊种，不贪不赃，根本赚不到几个破钱，还拉着你风里雨里一起遭罪……去他妈的……”</P>

他转头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P>

“你要是跟了我，我肯定好好对你，不让你再受苦受累，让你一辈子吃香喝辣，多好啊！你说说你，当初怎么就不肯跟我呢？啊？”</P>

……</P>

……当初……</P>

……右肘的烟疤……</P>

方清月举着双手，慢慢试探着靠近，想先把童老爷子救下或哪怕是换下来。</P>

……</P>

……</P>

但她好像想起来了……</P>

当初是在哪里认识的面前这个男人。</P>

——</P>

——</P>

一个小时后。</P>

成辛以飞奔到河滩上，双目猩红，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P>

……一定可以的……</P>

……他一定能找到她……</P>

……现在不是愚蠢自责的时候，他一定可以找到她的，她在等他……</P>

……一定可以的……</P>

……</P>

河岸边是新鲜的刹车痕迹，车辙印符合救护车的轮胎，刹车过急，但四下没有半点血迹或打斗迹象……</P>

……她挣扎过，没完全成功，但他相信她一定是有把握的，不会盲目妄动……所以她也没有完全失败……</P>

他用力喘息，颈边青筋暴起，像失控的野兽，但脑中竭力保持清醒，沿着河岸一路急速奔跑，猩红视线专注搜索，左手死死抚住右腕上的红丝巾。</P>

……方清月……</P>

……方清月……</P>

……方清月……</P>

……</P>

……等我……</P>

……方清月，等我……</P>

……</P>

猛然之间，成辛以突然停住了，动势过急，令他整个人向前栽去，但即便险些摔倒在地，他的视线方向丝毫未改。</P>

找到了。</P>

他找到了。</P>

就在河中央、桥洞之下，紧贴水面的桥柱上，钩着一件湿透的医用白大褂，一半垂浸在河水中随波浮沉，另一半被悬挂在桥柱边凸起的沟坎之中。</P>

是她。</P>

是她留给他的。</P>

是她的求救信号。</P>

成辛以一秒未顿，翻跃过河岸围栏的同时深吸一口气屏住，纵身跳入河中。</P>

……</P>

“头儿！头儿！等一下！”</P>

身后跟着的施言急得连手刹都没拉，冲下车跟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叫，但根本拦不住分毫。</P>

……</P>

河对岸。</P>

围栏之后，一个黑衣兜帽男人从柳树后探出一点身影，微微颤抖的手捏着钲黑枪柄，皱眉望向河面。</P>

水波大幅漾开，波纹泛滥，但跳入河中的男人已转眼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