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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咱们回医院吧,我把车停在后院停车场了。”</P>
方清月红着眼眶静静点头,烟眸梨花带雨,看过来的神情有些恍惚,让小秦心跳一滞。她指了指礼堂一楼空旷大厅旁的走廊拐角方向。</P>
“我去一下洗手间。等下就在这里等你。”</P>
“可是……”</P>
小秦犹豫了一下,四下看了看,似乎有点不放心她落单。</P>
方清月心中再次升起歉意。</P>
等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发现她在他的保护下被歹徒抓走,必然会自责更甚。可她必须制造机会,顺应成辛以的计划。这不是她真正赞同的计划,也不愿让任何人替自己担虑自责、顶替她去面对危险,但想要彻底一网打尽、并尽快安全解救人质,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她没得选。</P>
她勉强笑了笑。</P>
“没关系,楼上还有很多人,我不会乱走的。”</P>
“……那……我先去把车开到门口来,我很快就过来,你等着我。”</P>
“辛苦了。”</P>
年轻小伙子匆匆跑远。</P>
方清月默默叹了口气。</P>
肿痛喉咙艰难吞咽,手机开始震动,她转身向走廊另一头走去,途中拿起手机接听电话。她不能再分走成辛以此刻所剩不多的精力,但必须要做到每一件该她来做的事,保护好她能保护的人。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保洁员迎面走来,手里提着黑色大垃圾袋。签到完毕的师生开始纷纷涌出楼上礼堂,成群结队走下阶梯,脚步声与交谈声乱中有序。</P>
一楼走廊的雪白墙壁静静望着擦肩而过的保洁员和女法医,漠然得仿佛她们不论前生今世都真的素不相识、也从未认出彼此。方清月目不斜视,呼吸平稳,耳边听到手机中姜姜刻意压低、假装端肃的声音。</P>
“月月,我儿子买了花,已经给他干爸寄到医院去了,你收一下吧。肯定会好起来的,别担心。”</P>
“谢谢。”</P>
她对着手机这样说,也像是对着雪白墙壁说,更像是对着漫长时空大河说。</P>
保洁员看了她一眼,脚步未停,继续走远。更多的警校师生下到一楼。</P>
方清月面无表情挂断电话,走进女盥洗室,拉开其中一扇隔间的门,关门落锁。</P>
气流从顶棚的通风口呼啸出来,她听到类似于实验室笼子里小白鼠吱叫的那种细微声音,混在风声和师生随后涌出礼堂的喧哗脚步声混在一起,几乎听不真切。</P>
方清月抬头望去,皱起眉。</P>
一只“大蜘蛛”以一种极诡异的忍者姿势攀在她头顶上方,正默默瞪着她。</P>
……</P>
……</P>
……</P>
一分钟后。</P>
方清月走出隔间,站在洗手台前细细洗了三遍手,然后手指内扣向上,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十个指甲,又将一直戴在脸上的口罩仔仔细细整理了一番,右手在垂下之前下意识抚了两下牛仔裤边,望着镜子慢慢呼吸。</P>
做完这些,她转身想往外走,但镜中光影倏地一闪,一股冰冷触感隔着衣服抵上她的后腰。</P>
她没有动。</P>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P>
……</P>
方清月听到沙哑纤细的喘息声,微微发尖,带着一丝颤抖,但不是恐惧,反倒更像竭尽全力压抑着的亢奋。她曾经听过这种语调,当年十几岁的她拉着她跑上灯火通明的主街、确认过骚扰她的段驰没有追上来之后,那声音也是这样,几丝紧张,几丝见义勇为后的亢奋。</P>
放胆肆意去做一件尽兴又刺激的事,似乎一直让她有这种语气。</P>
……</P>
“别怕,他追过来也没事的,这里人很多,他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P>
……</P>
“我们是同班的,我叫骆曦曦。”</P>
……</P>
“我知道你,你叫方清月对吗?你是生物课代表,我是文艺委员。我们以前一起开过班委会的。”</P>
……</P>
“为什么要帮你?哈哈,傻瓜,女孩子帮助女孩子,是天经地义的呀!”</P>
……</P>
“那……我可以叫你月月吗?”</P>
……</P>
是的。</P>
女孩子帮助女孩子,是天经地义的。</P>
以前,那声音总是这样称呼她,这种久违的音色和语调,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听到过了。</P>
“好久不见。”</P>
“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