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跟来吗?”荷莉抚摸着蜷缩在肚脐眼附近的小猫,突然说道。
林润双眼布满了抑郁,用着低不可闻的声线沙哑问道:“为什么?”
“让你看看我们的作风。”
荷莉伸了一个懒腰,发育良好的弧度甚至比天际的那缕曙光要来得更加耀眼。
“作风?”林润沉默了一下,自忖着,守夜者与驱魔人的作风,不正是这般的无情吗?
“法大于情,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听着荷莉的话,林润不禁回忆起了地球上的一幕幕过往。
是啊,这里已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家乡,这儿的人,都是这般的没有人情味儿。
为了融入这个世界,他真的要改变自己吗?
“行走在黑暗与阴诡之中的驱魔人与守夜者,一旦滋生出了同情,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马道克冷笑了一下,被烟草腐蚀得微微发黄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是不知多少具亡魂带来的警告。”
马道克摇头叹息:“或许我该收回之前对你所说的那句话,你,并不适合当一名守夜者。”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实在太良善。
良善本身并没有任何的错,但是在这个世界,在这个阴诡的世界之中,它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或许,是不应该占据一个人思想的主导地位的。
林润只是沉默,除了沉默以外,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有刺鼻浓烈的血腥味,还在鼻尖萦绕,久久不愿随风远去。
失神的看着街道上一具具正在被清理的尸体,满地的血水,也正在被信奉海洋之神的序列者冲洗。
所有的一切,都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吗?
——林润死了。
就在某一个无法言喻的时刻,他杀死了心中的那个自己。
“你可以走了。”
马道克的话恍惚从很遥远的地方飘到耳畔,又在逐渐变得清晰,直至震耳欲聋。
“回家好好想想,你到底该不该踏上这条路。”
——麦格林勒西城区。
这是这座海港城市最为贫穷的地方,这儿栖息着无数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同样也混杂了身份不明、为非作歹的小偷与强盗。
混乱、肮脏、低等,这一个个刺目的词语如同无法拔去的标签,死死钉在了它的身上。
也钉在了所有贫民与流浪汉的身上。
水手酒吧。
一个招牌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字体的酒馆,坐落在布满污水的弯曲小街之上,仅仅只有二十来平方米的地方,拥挤了不知多少通体散发恶臭之人。
高高的吧台上,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幸运的占据了一个小小的高脚凳。
之所以说他与众不同,是因为他整洁的打扮,与梳理得不那么凌乱的头发。
他就这样将半边身子扑在了吧台上,用自己生长出的新须摩擦着被岁月斑驳的木质台面。
“老老板,再来一杯深海猛兽!”
“好嘞!”
年长的老人耳力并没有下降多少,在四周嘈杂无比的环境之中,他清楚的听到了跟前这个模样俊俏的男人的呼唤。
啪——
玻璃杯被重重拍在了台面,荡漾着的微粘液体绕着杯沿在起舞。
“呵呵”
林润傻笑了一阵,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酒杯的叠影。
“老老板,你喝醉了,我只点了一杯”
“啊?!你说啥?太吵了,我听不到!”老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满脸通红的林润,无奈抖了抖自己花白的胡须。
他是真的听不到。
“切”
林润摆了摆手,试探着想要拿起酒杯,尝试了几次,却依然两手空空。
玻璃杯在眼前缓缓放大,林润的瞳孔微微收缩。
直至酒杯被挪到了眼底,清晰的触碰到了他挺拔的鼻尖,林润才回过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