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江卿月已经待了两日了,这两日除了如厕能松绑外,其余时候都绑着,连饭都是被人喂的,这会儿她腕子脚踝上都勒出了淤青。
因无事可做,她不由开始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爹娘得知自己被绑后该多着急,一会儿又想着晋王妃知道后会不会派人来赎人,有时还想到自己被掳一事传到京城,会不会带累府中女眷的名声。
若是上辈子,因着惧怕流言蜚语,落入山匪手中时她便以死明志了,可死过一次的人把什么都看得轻了。
家族名声固然要紧,可自己的性命更要紧,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她此刻只盼着吴掌柜赶紧带赎金来。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急喊:“寨主,不好了,不好了!山下打起来!”
江卿月眉心一跳,立即伸长脖儿往外看,从窗口可望见外头聚集了愈来愈多的人,个个手上都带着家伙,吵闹声一片。
“寨主,和谈就是个幌子,他们要攻上山来了!”
“寨主,横竖是一死,咱们冲下去吧!”
“不成,我爹娘在山下种地,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活?”
“我家婆娘肚子都大了,我不能出事啊!”
这时,一个雄浑的嗓音在嘈杂中脱颖而出,“怂什么?都攻上山来了你当我们还有活路,不过早死晚死的分别!走,随我下山迎敌!”
……
江卿月听得心头急跳,怎回事,怎么打起来了?那他们还顾得上要赎金么?会不会回头就把她杀了给他们陪葬啊?
“来人啊,有人么?”江卿月大喊。
“嚷什么?”门口,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拎小鸡仔似的,将一五花大绑的男子丢进来,而后大门将“咣当”阖上了。
“诶!”江卿月大喊,还想说什么,却只听见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她泄气地叹了口气,再看那被摔趴在地上,因绑着手脚,像个翻身不能的螃蟹一样的男子,“你也被他们劫了?”
“本官……本官乃是云归县县令!”李沐喘着粗气。
江卿月大惊,她隐约明白方才外头叫嚷的“和谈”是何意思了。
接着,李沐听说了江卿月的遭遇,从她能运粮自已封锁的山道上过,判断出她与官府中人有深厚交情,于是他也将自己如何辛辛苦苦上山,如何与寨主相谈甚欢,以及突然被山下传来的消息打断,接着被绑来此处的经过都一一说明了。
江卿月这才知道外头的局势已如此严峻,她暗怪自己太不小心,为了抄近路落入这尴尬境地。
“大人,你既上山和谈,底下人怎会打起来,这不是置您的安危于不顾么?”江卿月疑惑。
“绝不可能!定是消息有误,我们是诚心诚意来和谈的,为显诚意本官连命都豁出去了,李校尉绝不可能不打上山来!”李沐激动道。
然而,夜幕降临时,他们的期盼落空了。
整个寨子充斥着女人孩子的哭嚎声,透过窗口,江卿月看见一具具鲜血淋漓的被抬回来的尸首,追着喊爹爹的孩子,和哭得昏倒的女人,一瞬间,她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