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宫婢引路,将江卿月领去延福宫一带靠近东北角的一个偏僻宫殿。
这宫殿并不宽敞,只有江卿月自己的秋暝居一半大小,统共三间屋子,厅堂和两梢间,一梢间做卧房,另一间作净房,屋里的摆设也都简单,但床上的绣丹凤朝阳的锦被和绣喜鹊登枝的水红色迎枕都是簇新的,甚至连桌案上的一套紫砂茶具,也是极名贵的。
江卿月一来便直进了内室,坐在床榻上,倚着床头出神。
“小姐,奴婢怎闻出来一股子灰尘味儿呢?”绿浓嫌弃地扫了眼四周,道。
立即有个小宫女上前,含笑着道:“江小姐,是因着您要来,娘娘让奴婢们才收拾出来的,灰尘味儿还是有一些的,待会儿奴婢熏熏香,您看如何?”
江卿月嗯了一声,命她去了。
她对这儿的有没有灰尘味儿,宽敞不宽敞都不在意了,横竖都是像只金丝雀般被豢养,在皇宫里还是天牢里,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江卿月便就在这逼仄的屋子里坐着绣绣花,下下棋打发日子,没有外头争权夺利的事儿纷扰,像个透明人一般在宫里,也不必去向各路妃嫔皇后请安,她倒挺自在,唯一忧心的是两件事。
一则府上不知如何了,晋王妃既然答应只要她进宫便不会伤害她的家人半分,那家里想必无事吧。二则她不知恭王究竟把她关在这宫里做什么,她原以为恭王是喜欢她,要把她据为己有,可已经连着半个月不见他人了,这忧虑就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剑,随时要落下。
终于,在她进宫一个月后,恭王又来看她了。
他今儿一身石青色海水纹蟒袍,头戴紫金冠,脚带绣鱼跃龙门的皂靴,由内侍推着往长春宫来,江卿月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在八仙桌前下棋,忽听得轮椅声,猛地抬头,看见恭王时,她立时站起身来,浑身紧绷着,“王爷过来,为何没人禀报我?”
恭王笑道:“是我命她们不必禀报的。”
江卿月冷笑,既不向他行礼,也不请他坐,甚至宫婢们要上前来斟茶她也道:“不必斟了,想必王爷已在贤妃娘娘处喝过了来的。”
恭王也并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都退下,而后自己转着轮椅过来,“江大小姐原先并不这样厌恶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