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辰百思不得其解,他心情不好,不幸撞在他手上的人只会更不好。耶律焱不甘心撤军,试图离间谢玄辰和皇帝,让人在东京散布谢玄辰已有反心,故意延误时机、不想让皇帝获救之类的言论。
谢玄辰听到,只是立刻拿剑削了耶律机一块头发,连着耶律机身上的信物,一起送给萧太后当礼物。
头发上还沾着血迹,可以想到谢玄辰挥剑时只要再偏一寸,掉的就是耶律机脑袋。
隔了一段时间,北戎皇宫那边十分平静。谢玄辰又给萧太后送了根小拇指去,并且体贴地附上书信一份,说感念萧太后思念儿子的心,耶律焱一日不退兵,他就一日斩一根耶律机的手指。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把耶律机的零件凑齐,送来和萧太后团聚了。
最后,谢玄辰还十分无意地提了一句,说耶律焱频频派人来激怒他,好像还挺想让谢玄辰杀了耶律机的。
落款处,赫然是耶律机的血手印。
玩离间计,谁不会。端看谁的处境更致命了。
萧太后再也忍受不了,立刻下令让耶律焱撤兵。
邺朝有谢玄辰在,即便真杀了皇帝,也不过是给谢玄辰做嫁衣裳,反倒让谢玄辰有了名正言顺继位的机会。眼看这次征讨已经失败了,不如撤兵,留谢玄辰和皇帝内部撕咬。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北戎以逸待劳,到时候自可坐收渔翁之利。反倒是她的小儿子,不容有失。
耶律焱收到萧太后的命令后气得捶胸顿足,然而萧太后的手令一道接着一道,耶律焱敢不顾叔叔死活,却不敢违逆萧太后。
他含恨退兵,临走时,看东京的眼神全是嗜血般的不甘。
谢玄辰不会给耶律焱出尔反尔的机会,他带着耶律机等在边境线上。等耶律焱的大军到后,两军对阵,耶律焱放了邺朝被俘虏的士兵,谢玄辰也亲手斩断绳索,放耶律机离开。
两方的弓箭手一直蓄势待发,阵前静默无声,所有人静静看着耶律机走向对面。
耶律机走过中线,北戎许多人都悄悄松了口气。他们才刚刚要派人去迎接东丹王,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支箭,穿心而过,将耶律机射死当场。
耶律焱立刻大喊:“汉贼使诈,故意射杀东丹王!杀啊,给东丹王报仇!”
谢玄辰看到耶律机中箭的时候,感慨般叹了一声:“真狠,是个做大事的人。”
可惜,遇到了他。
谢玄辰骤然挥手,身后大军喊杀声顿起。
慕明棠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乏力嗜睡,一整天都恹恹的,连胃口都不太好。
丫鬟们忧心不已,王爷去边境押送东丹王去了,临走前专门吩咐,好好照顾王妃,王妃掉了一根头发,都要她们提头来见。
如今眼看着慕明棠不吃饭,丫鬟们愁的和什么似的。她们以为王妃是不习惯真定府的气候,变着法给慕明棠做家乡菜。
慕明棠也知道自己不能和身体过不去。谢玄辰走前,他们两人稍微闹了些别扭。其实说别扭也称不上,毕竟只是慕明棠单方面心里膈应,谢玄辰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怎么了。
慕明棠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来的毫无道理,谢玄辰如今并无纳妾之兆,他在军营和家里两头跑,慕明棠最是知道谢玄辰时间有多么紧张。只是因为她对尚未发生之事的想象,就迁怒于谢玄辰,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但是慕明棠明白归明白,心里总是沉闷的。东京里有的是妻妾满堂的人家,哪家没有妾才要被人说道呢。慕明棠以为自己早就习惯,可是现在,只要想想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就浑身难受。
北戎那边对交耶律机催得紧,谢玄辰还得去和徐老将军等人商议联手的事,根本耽误不得。谢玄辰明明知道慕明棠心里有疙瘩,但他猜不到症结是什么,外面的事又实在不容耽误,他只能暂时放下心结一事,带着耶律机和人手出发。
谢玄辰临走时怕出什么意外,把所有人都敲打了一遍,务必好好照顾王妃。现在慕明棠不吃饭,可把全府人急了个够呛。
今日小厨房特意做了鱼,听说,还是襄阳那边的水产。丫鬟们有心让慕明棠多吃,不断地逗慕明棠开心。慕明棠知道她们的好心,也着实不好意思让全府人跟着自己提心吊胆,于是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丫鬟见状大喜,连忙给慕明棠加了块鱼肉,说道:“王妃您尝尝这条鱼,听说是这个厨子有祖传做鱼秘技,做出来的鱼肉又滑又嫩,鲜而不腻。王妃您试试?”
慕明棠不忍拂丫鬟好意,夹起来尝试的时候,鼻尖闻到鱼肉味,猛的一阵恶心。慕明棠扔下碗筷,俯身到另一边干呕。屋里人都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丫鬟反应过来,连忙说:“快去请李道长过来。”
王妃身体不适的消息马上把全府人都惊动起来,小道士近乎是被架着抬到正房。丫鬟们一看见他,七嘴八舌都围过来:“道长你可算来了,今天王妃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干呕,你快去里面看看!”
小道士正了正自己衣襟,对众丫鬟比手道:“不急,勿要慌张,我这就去看。”
慕明棠也被吓到了,她仔细回想,觉得自己最近并没有吃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但是刚才那阵恶心来时又急又快,她几乎忍都忍不住。
慕明棠看到小道士进来,立刻免了小道士的礼,说:“道长不必多礼,先诊脉吧。”
小道士隔着帕子按住慕明棠手腕,很快,他就收回手,嘴里念念有词:“我还以为怎么了,吓我一跳。”
慕明棠又紧张又担忧地看着他,见他只按了一小会就收回手,忍不住问:“道长,你不需要再诊诊另一只手吗?”
“不用。”小道士大咧咧一挥手,说,“当归、川芎、白芍各二两,菟丝子炒熟四两,阿胶二两,每三日喝一次。过几日我再来诊脉,如果气血充足,连药也不必喝了。”
慕明棠听得迷迷糊糊,她问:“道长,我到底是什么病?”
小道士听完,都愣了一下:“我刚才没有说,你是喜脉吗?”
慕明棠愣住,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小道士后知后觉地拍了下自己脑门,道:“我最近脑子是怎么了,老是忘事。我还以为我已经说了,你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惨工具人——东丹王耶律机。
清明祭哀悼,英雄不会被遗忘,逝者安息【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