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之中,王熙凤与秦可卿关系最好。
除了都是掌家媳妇,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之外。
也因为两人性子上,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她们俩都是那种心思极重,又极为要强之人。
非把手里的事处置的妥妥贴贴才行。
不然就连觉都睡不好。
只是两人出身不同,处事手段也不尽相同。
秦可卿出身小门小户,因此多用怀柔手段。
掌管宁府之后,阖府上下无人不夸。
而王熙凤出身金陵王家,祖上的势派少有人及。
骨子里就带着优越感。
为人本不坏,但处事却极为强势。
这就导致很多下人对她,是怕多于敬。
想想也知道,就连贾琏见她都要矮上三分。
何况是普通下人?
而平儿作为王熙凤的左膀右臂,又是贾琏屋里的。
在其他人看来就极有面子。
慢慢的就成了荣府中,底下人和王熙凤之间的一个缓冲。
荣府里不少事,都是求到她这儿。
若是能帮的,平儿也从不吝帮衬一把。
可以说,所到之处,皆应了个“平”字。
风平浪静的平。
几年下来,倒也成全了名声。
阖府上下无人能说她一个不是。
因此,与谁都要斗一斗的晴雯,见了她也要偃旗息鼓。
平儿从黛玉那屋回来,自然不敢隐瞒。
就把燕窝的事和王熙凤说了。
“奶奶,我这一趟可没白去啊。”平儿一进屋就感慨一句。
王熙凤闻言顿时好奇,问道:“这话怎么说?”
“林姑娘可真是找了个好人家,这冯大爷对她不是一般的好啊!”
平儿自然不能把晴雯卖了。
因此先夸了句冯一博,才去繁就简的道:
“我刚才去送燕窝,正巧晴雯帮林姑娘拾掇东西。”
“看到她们所带之物也有燕窝,我就想着让她们知道知道奶奶送的好物。”
说到这,她顿了顿,语气似有不甘道:
“结果,奶奶猜怎么着?”
“怎么着?”
王熙凤见她模样,不以为意的打趣道:
“总不能是冯渊给她们带的燕窝,和南安太妃送的极品雨季初盏一样吧?”
这话她只当个玩笑,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平儿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南安太妃是什么样的人物?”
王熙凤不知平儿是怎么了,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傻乎乎的。
“她老人家送的东西,可不比贡品差上分毫!”
没想到她说完,平儿却又摇了摇头,道:
“不是,奶奶您听我说完啊!”
说到此处,平儿一脸正色的道:
“我说的是,林姑娘那的燕窝,比咱们送去的还好一个档次!”
“什么?”王熙凤一脸不信。
“那盏形……真是!”
平儿似回想起刚刚对比的情形,不由赞叹道: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之下,确实比我们这极品燕窝饱满许多!”
“你莫不是逗我呢吧?”
王熙凤一脸问号,眉头皱得像逗号。
“我哪敢在这事上欺瞒奶奶?”
这事平儿确实没欺瞒。
平时她欺瞒的,也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事。
正事她还从未耽搁过。
王熙凤自然也知道平儿的为人,当下追问道:“那她带了多少?”
若是就一盏,也不值得什么。
“满满一柜子!”
平儿比量了一下,不问可知其数量不少。
这还不算完,她又补充道:
“晴雯说,林姑娘这大半年来日常所用皆是如此。”
“啊这……”
王熙凤最后的一丝幻想也被湮灭。
一时只觉羞恼不已。
若是黛玉日常所用,比让她送的还好。
那她所谓的“厚报”,岂不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甚至想起刚刚说送极品燕窝的时候,冯一博一定在心中嘲笑她吧?
眼见王熙凤坐蜡后,咬牙切齿的模样。
平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软声劝道:
“冯大爷应该只是不想驳了奶奶的面子,才没说什么的。”
平儿最知她性子,一语就道破她那点小心思。
又道:“这事就过去算了,以后有机会再给林姑娘那边贴补些就好了。”
王熙凤先点点头,有些勉强的接受了这个台阶。
可平复下来,却还是气恼非常。
她送了那样的稀罕物,没还上人情不说,还让自己丢了面子。
以王熙凤的性子,真是越想越不爽利。
“平儿,你说我再贴给黛玉些什么,能把面子争回来呢?”
“唉!我的奶奶啊!”
平儿一听就知道,这事还没过去。
她叹了口气,才道:
“既然冯大爷送的极品燕窝比南安太妃送的还好,可见其门路之广。”
“奶奶还非和他较这个劲吗?”
王熙凤听闻,也觉棘手,但还是咬牙道:
“至少这次不能丢了面子,极品燕窝都搭出去了,怎么也要有个动静才是!”
《高天之上》
说到动静,她眼见一亮,道:
“要不把大姐儿屋里的自鸣钟送给林丫头送去?那定然能给我们争回面子!”
平儿闻言强忍笑意,看向王熙凤道:
“我的奶奶,这可是你说的!看我这就送去!”
“等等~!”
眼见她作势要走,王熙凤连忙喊她。
“咯咯咯!”
平儿自然不会真的过去,掩嘴笑了几声,道:
“且不说大姐儿屋里的金自鸣钟,是奶奶嫁妆里的大件!”
“就凭它起码值个千八百的银子,奶奶怕也舍不得!”
王熙凤闻言白了她一眼,冷哼道:
“哼!你就能在这上拿我!”
说完她一屁股坐回炕上,不耐的问平儿道:
“那你说说,我到底该如何处置?”
说完似乎有些不舒服,晃了晃脑袋,才又道:
“总之我不能在冯渊面前落了面子。”
平儿见状没急着出什么主意,而是上前给她按压穴位。
一边给她做起头疗,一边口中都是心疼的道:
“奶奶平日里操心府里的事就够受了,还要烦心这样的事,可何时是个头啊?”
王熙凤舒服的闭上眼睛,浑身放松的应道:
“若是你的爷能让我省心些,府里这点事倒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