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博在回来之前……
不!
准确的说,是在决定去流求的时候开始,一直到觐见之前。
他早已把整件事情推衍了无数遍!
现在的情形,完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没有丝毫出乎他的意料。
甚至,还比他预想的要顺利太多。
临敬殿中,景顺帝和张松越二人,对他所说的话。
完全没有任何质疑。
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还需要他自己一点一点的。
引导着才能讲述出来。
就比如他现在说的,就是在为自己铺垫功劳。
不然仅仅是招抚,虽然功劳不小,但却不算大功。
而他费尽心力,献土归附。
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黑龙王那边的封赏。
毕竟,他还是要在都中生活。
所以这边的功劳,自然是越大越好。
至少,也要让景顺帝和内阁明白。
这件事若非是他去,定然没有现在这样的大好局面。
此时,冯一博口吐惊人之语。
景顺帝竟也没有责备,只是沉吟着顺势问道:
“这是为何?”
身居皇位十年,景顺帝城府早就锻炼出来。
即使冯一博的说辞惊人,却不会动摇分毫。
至少没问清楚之前,景顺帝不会轻易表态。
张松越更是老神在在,好似没有听到。
即使心中疑惑,也不曾显在面上露一丝。
“自然是为了法统!”
冯一博听闻,当即面带微笑。
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法统?”
这边景顺帝轻声重复一边,心中还是不解。
另一边,张松越却是心中恍然。
虽依旧不漏声色,却自觉看穿了一切。
当然,他顶多只是明白了冯一博的话中之意。
对于冯一博和黑龙王“两位一体”的事,毫无察觉。
毕竟,远隔重洋,来往又不多。
别说是他,整个大魏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
除了泉州卫隐约有人猜测,都中绝对无人知晓。
“不错!”
冯一博点点头,见景顺帝没明白,就笑着问道:
“若是这黑龙王不曾建国,那他本就是我大魏之民,归附从何谈起?”
这话一出,景顺帝已经有些眉目。
只是犹如雾里看花,还没那么真切。
于是口中又犹豫道:“你是说……”
冯一博自然要解释清楚,闻言立刻接过话茬,继续道:
“只有让黑龙王先建国,再以东海国的名义归附,才不会让大魏落下一个,觊觎海外藩属的名声啊!”
这下,景顺帝顿时如题灌顶,难得露出一丝惊艳之色。
“这……”
他正在心中盘算此事之利,生怕自己还有什么遗漏。
冯一博却一躬身,拜道:
“臣有罪,请圣上治罪!”
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此事自然不是真的请罪。
说是请功还差不多!
“臣请圣上务必接受东海国归附,至于骂名……”
说到此处,冯一博再次一脸大义凛然,一字一句的道:
“由臣来担!”
这就是表忠心了。
如此大功,哪来什么骂名。
即使有一点,也完全无法和献土归附的功劳相比。
“冯爱卿,你……”
景顺帝一时被这一番说辞所感,夸奖差点脱口而出。
他只以为整件事虽有不妥,却也都是冯一博的拳拳之心。
都是一心为国的筹划。
不过,毕竟是一代帝王。
话到嘴边,景顺帝还是习惯性的谨慎了一下。
但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认可了冯一博的一番苦心。
毕竟这事对大魏有好处。
当即,景顺帝也不再犹豫,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赞了一句:
“冯爱卿果真是大魏的栋梁之材,予如何会治你的罪啊?”
冯一博的一番操作,在他看来确实是为了大魏。
可以免除后续名声上的麻烦。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中原王朝最重名声。
若是黑龙王没有建国,直接献土。
那传扬出去,就成了大魏之民在海外灭国献土。
难免有以大欺小,觊觎藩属的嫌疑。
你说不是大魏派的,可那时候谁信啊?
到那时,大魏难免因为失去大义名份。
而陷于舆论中的被动角色。
但现在,有冯一博的操作之后。
就完全不一样了!
别看只是多了一步建国。
可加上了一层东海国,立刻就把大魏撇清了!
就像冯一博所说,事关法统。
有了东海国这个法统,献土之事就变成了两国之间的事。
而不是大魏内部的事了!
景顺帝正是想通了这一层,才会有茅塞顿开之感。
可他再看张松越,却发现对方依旧老神在在。
好似早就想到了这些。
不愧是老师啊!
听闻景顺帝夸奖,冯一博立刻再表忠心。
“圣上过誉,臣唯一心为国尔!”
不管是不是冯一博的操作,献土归附都是事实。
景顺帝此时颇有志得意满之感。
听到冯一博表忠心,难得喜形于色,道:
“冯爱卿一心为国,屡立奇功,真是予的唐俭啊!”
世人都知道大唐有个王玄策,相传有“一人灭一国”的壮举。
却不知道,大唐最厉害的外交官乃是唐俭。
这个唐俭是初唐时的名臣之一,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官至礼部尚书、天策府长史、遂州都督。
还封了莒国公。
他最出名的外交事迹,就是说降突厥。
并配合李靖生擒了颉利可汗。
可惜的是,他最后的结果并不太好。
相传因为怠于政事,最后坐罪贬官。
景顺帝以此唐俭类比,表面上是夸赞冯一博功绩堪比劝降突厥。
内里却也不乏敲打他莫要从此怠政之意。
最后,还有一重隐藏更深的意思。
那就是景顺帝在暗暗自比唐太宗。
李世民就是景顺帝在私下里,最为推崇的帝王。
其原因自不必说。
毕竟都是爹还在的时候,就登极的人。
景顺帝常常以此安慰自己。
冯一博到底是探花及第,不敢说博古通今,但史书还是都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