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们任何的多余动作,都可能会让他反应过度。”
忠顺亲王平时一副桀骜模样,但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
不然,景顺帝也不会把龙鳞卫这样重要的机构,交给他来掌管。
当然,也不排除有“常年无子,以弟承嗣”的打算。
礼记有云:使弟犹使承嗣也。
皇家传承,兄终弟及的,在史书中也不算少。
当然,现在景顺帝正当壮年,倒也不急于一时。
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罢了。
“即使真的想做什么,咱们也等尘埃落定之后,在慢慢图之。”
听闻忠顺亲王的稳健之谈,景顺帝不置可否。
不过沉吟了片刻,就道了一声:
“继续。”
忠顺亲王明白这位皇兄不会轻举妄动了。
“是!”
他连忙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又继续道:
“黑龙王手下两员大将,一为黑犬王,一为勐将军。”
“黑犬王负责流求的船队和海外经营,勐将军负责练兵和维护流求治安。”
只又说了这两句,所得消息就已经差不多说完。
这倒也不怪忠顺亲王。
毕竟相比黑龙婆和黑凤凰,这两个女人掌权。
黑犬王和勐将军,完全不算什么风闻趣事。
最多算是海外巨寇。
所以龙鳞卫传回的消息中,大多都是以黑龙婆和黑凤凰的传闻为主。
黑犬王和勐将军的消息,多是和两女相关,才会捎带脚被提了一嘴。
全都介绍完毕,忠顺亲王就开始最后总结,道:
“流求的权利,就掌握在这四个人手里。”
“两女在流求居中协调,发号施令。”
“两员大将在外奔走,负责执行。”
“这四人虽然很多人见过,但也和黑龙王一样,只有外号流传,无人知其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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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顺帝听完,自觉对这个东海国有了些了解。
在他的认知中,使用匪号就是匪盗之流。
这算是在心里给这些人定了性。
他点了点头,又想起冯渊之前所言,不由感慨了一句:
“这个冯渊果真本事不小,这样的海外巨寇也能招抚成功,还处置的这样妥帖。”
宫中没了外人,景顺帝也不似之前那样喜怒不形于色。
在忠顺亲王这个亲弟弟面前,很自然的展露出了真性情。
毕竟他虽是皇帝,但也是个人。
是人,就有感情。
“这一点我也很疑惑,不过想到冯渊在江南的名声,就又不觉得奇怪了。”
忠顺亲王听景顺帝提起冯渊,笑了笑,又道:
“说来曾和皇兄提过,冯渊在江南沿海的名声极高,不比这个黑龙王稍差,甚至由有过之。”
景顺帝闻言,笑道:
“冯稼轩之名还在流传?”
忠顺亲王点点头,不由感慨道:
“当初他下江南剿灭倭寇,不少百姓都给他立了生祠祭拜。”
这事虽然不是第一次提起,但忠顺亲王还是有些羡慕的。
他生来高贵,但即使是皇家男儿,又有几个没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
冯渊受人敬仰不说,还受人香火。
这样的待遇,任哪个有心功业的人都要称羡!
“说不定这个黑龙王,就是看到了冯渊的名声,才会想出对付倭寇积累声望。”
听到这话,景顺帝认同的点点头。
这和冯渊所说基本一致。
此时再听,自是有几分道理。
不过由此他又想到一事,问道:
“说来这些人藏头露尾,我总有些不放心,你说会不会是江南哪个大族的手笔?”
说起名声,景顺帝首先想到的就是江南大族。
这些人在当地名声极高,比朝廷的影响力还大。
而且他们盘根错节,又都积极推动海禁之事。
若说海禁之后,还有洋货入境。
那至少八成,是从这些江南世家大族的手里流出。
不说都是,但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说东海国是他们所建,景顺帝丝毫不会觉得诧异。
“江南大族多在咱们的监控之下,能有这个实力的也就只有甄家。”
忠顺亲王只沉吟了一下,就说一个答桉,又补充道:
“他们之前派去海外的人,都悄无声息消失了,在甄家的龙鳞卫说,是被不明势力所灭。”
一听甄家,景顺帝有些皱眉,犹豫道:
“这样说来,也不无可能?”
忠顺亲王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皱眉道:
“不过甄家至少在明面上,和海外已经很少往来了,现在除了巴上四王八公,并无其他动作。”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
“难道,甄家想来个金蝉脱壳?”
这个猜测倒是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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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甄家目前的情况,若是兵行险招,行金蝉脱壳之策,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的出路。
只是,景顺帝闻言却有些怀疑道:
“甄应嘉有这个本事?”
若是他真有这个本事,还不如早把亏空补上。
东海国虽然初建,但显然也算家大业大。
至少在景顺帝的消息中,东海国拥兵数万。
别的不说,仅仅养兵的靡费,也够补很大一部分亏空了吧?
若真补了上来,那景顺帝自然也不会再为难甄家。
甄家自然也没必要搞什么金蝉脱壳,远遁海外吧?
“说来甄家也是可怜,当初太祖南巡,银子花的像淌海水似的,谁不知道?”
忠顺亲王闻言,显然也意识到甄家的本事没那么大。
想到甄家的境遇,一时竟觉得有些可怜起来。
“虽然他家从各处挪用,也沾了不少好处,但让他们全都补上,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这些年,他们为了补上这些缺额,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整个江南都折腾够呛。”
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显然自己这个弟弟被母亲说动,借机说情呢!
景顺帝闻言好笑的看着弟弟,只问道:
“不怪他们,难道还怪太祖不成?”
这话一出,忠顺亲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道:
“那自然还是要怪他们,谁让他们太贪心了?”
他虽然有些可怜甄家,毕竟是母亲娘家。
但显然,以他的桀骜也不敢说太祖的坏话。
“要是老老实实,没沾染那么多,不,哪怕留有余地,皇兄也不会为难他们吧?”
忠顺亲王显然在给景顺帝找台阶。
只要皇帝感慨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之类的,这事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但景顺帝显然完全不想下这个台阶。
“不管怎么说,献土归附也是真的,其余的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忠顺亲王,口中问道:
“至于真实身份,是谁又如何?”
这一刻,忠顺亲王只觉景顺帝好似早已看穿一切。
虽然嘴上说的是东海国。
可没提甄家,却也是在说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