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圣上肯动用内帑,也许还能拖上一阵,不然我看还是动不了王子腾。”
道理很简单。
被钱卡着,只能用钱解决。
不然就会被一直卡着。
王子腾知道朝廷缺钱,就拿边饷卡着朝廷要钱。
若是景顺帝真舍得银子,将内帑拿出一部分。
那王子腾的办法就毫无作用,甚至可能会因此喜提重罪。
“这么说,未来一段时间,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冯一博摸了摸下巴,分析道:
“要么朝廷筹措银两,把边饷先发下去,那王子腾就要被治罪。”
“要么朝廷捏着鼻字认了,让王子腾继续在边地逍遥,只恐其会更加放肆。”
说来,王子腾也是兵行险招。
无论结果如何,他也要失去景顺帝的信任。
即使一时得逞,也是后患无穷。
冯一博有些不能理解,王子腾对权势的痴迷。
居然宁可拼死一搏,也要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可能就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典型了吧?
李守中听到冯一博的分析,没有做什么评价,只是叹道:
“不管如何做,对朝廷也都不是一件好事。”
师徒俩又分析一阵,大致明确了事情的走向。
可对现在的形势却依旧无法判断。
好在,这些事暂时都和冯一博关系不大。
还是那句话:
即使王子腾是宝钗的亲舅舅,也只是外亲。
就算抄家灭族都牵连不到冯家。
何况,以他现在的情况,抄家的可能性都不大。
最多是直接下野,加上景顺年间不启复。
因此,李守中忧心忡忡,冯一博却一身轻松。
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冯一博现在是礼部侍郎,专司海外之事。
王子腾这样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每当朝中发生大事,冯一博都会拉着李守中一起分析。
这是为了了解朝廷的运转方式。
至于事态本身的发展,冯一博也只想做到心里有数。
并没有什么不自量力的想法。
不久之后,王子腾的事还没尘埃落定。
可冯一博却得知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当日,林如海急急将冯一博找去。
一到林府,就被领进书房。
不等冯一博见礼,林如海就急切的道:
“圣上要动甄家了!”
这话一出,冯一博顿时有些不敢相信,皱眉道:
“什么?”
林如海这时才想起,此事机密。
他连忙到门口看了看,才道:
“我也是临时收到消息,此事将由龙鳞卫负责,圣上并不让我插手其中!”
林如海此前递交了甄家贪墨的证据,如今还依兰台寺任职。
按理说,这事交给他才顺理成章。
可景顺帝却直接动用龙鳞卫,不让林如海插手。
冯一博听了,自是陷入沉思。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没等冯一博想出什么,林如海就又面带急切的问道:
“一博,你之前说甄家勾结倭寇,你还有实证,还有我林家一家中毒的事,也不难找出经办人手,现在可都有了眉目?”
这话还是上次,冯一博安抚林如海时所言。
没想到林如海记得一字不差。
冯一博闻言,摆手道:
“叔父莫急,林家中毒的事还没来得及,但勾结倭寇的事,我随时都能安排。”
林如海一听,微微皱眉,随即又忙道:
“那快将甄家勾结倭寇的证据给我!”
冯一博点点头,却道:
“此事没问题,但也要先等等,稍后我就会安排。”
眼见林如海如此急切,冯一博却不疾不徐,还道:
“在此之前,叔父能否将此事的大致情形和我说说,等叔父静下心来,咱们再做决定?”
林如海这才想到,自己有些急了。
“吁!”
当即他长长的舒了口气,才讲道:
“我也不知道圣上为何突然决定要动甄家,但今日散朝后就召见我入宫,问我是否还有关于盐桉的证据。”
说到此,他顿了顿,才皱眉道:
“圣上还特意交代,说不止甄家,让我有任何疑点都不要错过。”
显然,林如海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这才觉得景顺帝找他的事有些怪异。
冯一博闻言,也奇道:
“圣上这么急着处置甄家,还问起别的证据,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呢?”
“我也不知圣上为何要的如此急,当时也只能摇头。”
林如海回忆起之前的对话,叹了口气道:
“因为除了甄家的事,我都还没来得及调查其他,就已经中毒了。”
冯一博没纠结这些,而是在屋中踱步,口中喃喃道:
“圣上为什么这么急呢?”
说着,他忽地皱眉,问林如海道:
“圣上这个时候动甄家,到底有什么特殊用意呢?”
林如海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能猜测道:
“会不会是,圣上不想重罚甄家,趁着国丧未过,减轻一些责罚?”
上次,冯一博就分析过。
国丧未过,就会有人以“老太妃尸骨未寒”为由,为甄家求情。
若是国丧过了,也会有人以“老太妃在天之灵”为由,为甄家求情。
两者看似区别不大,但显然“尸骨未寒”的威力更强。
若是国丧未过,甄家事发,那受到的惩罚也会小些。
而过了国丧,景顺帝说不定就要秉公处置。
“不不不。”
冯一博闻言,却连连摇头,又道:
“若说减轻甄家的责罚,也得有人给他们求请才行。”
他想起冯紫英那边的情况,又联系朝中的局势,解释道:
“可如今旧党覆灭,和甄家交好的开国一脉全都没了动静,全都暂时蛰伏起来。”
说到这里,冯一博顿了顿,却又沉吟起来,口中道:
“叔父说圣上很急,还问你有没有别家的证据,这……难道……”
正这时,他忽地想起之前和李守中的对话。
冯一博顿时眼中一亮,口中高呼两声:
“我懂了!我懂了!”
见林如海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问道:
“叔父,你说会不会,圣上只是想要一笔钱呢?”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