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好心办坏事(1 / 2)

对于改革的事,冯一博一直秉持“润物细无声”的原则。

哪怕这一次是对最核心的土地问题下手,也依旧不例外。

为了给“摊丁入亩”的事打掩护,他决定向开国一脉开战。

表面上,这就是皇家要借山东两案打压开国一脉。

以此彻底掌握京营,巩固皇帝的地位。

实则,他也是要以党争为烟雾弹,先将水搅浑。

卫家的事,冯一博其实有些为难。

这个时候别说是黛玉求情,就算是他亲娘老子来了,也不能改变他的布置。

可前些日子,他刚去荣府刚给黛玉撑过面子,要是这么快就不给面子,也有点说不过去。

最后,他斟酌再三,决定在不影响大势的前提下,还是给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一个面子。

但他没有直接放过卫家的打算,所以才对照顾卫家的事加了很多限定。

然而,他的话传到了龙鳞卫,却让贾琏犯难了。

“照顾卫家……没有实证,牵扯不大……”

大波一走,贾琏就琢磨起来,口中喃喃自语,还一脸为难的道:

“这该怎么办才好……”

一旁的长随兴儿闻言,便疑惑道:

“二爷不是一直说,以后要以楚国侯的话为准吗?怎么楚国侯传话了,您这边还愁上了?”

荣府之中,他跟贾琏时间最长,为人又机灵。

贾琏到龙鳞卫这边也把他带在身边,好歹也有个能商量的人。

“你不知道,我昨日去见楚国侯,他说让我重点照顾京营里的老亲,也就是让龙鳞卫出手,将京营中开国一脉连根拔除!”

此时听兴儿问起,贾琏也不隐瞒,还叹道:

“这事我本就游移不定,还没想好如何去办,今日他又说照顾金陵卫家,还说可以放过,让我一时都有些弄不清他的意思了。”

听了大波的传话之后,他心中难免有些活泛起来。

如果金陵卫家可以照顾一下,那京营中和他亲近的是不是也可以照顾一下?

贾琏的性格本就有些优柔寡断,对于冯一博让他对老亲下手的事一直难以下定决心。

如今听着冯一博让人传的话似乎有所松动,若是能不伤了和气,他也不必纠结于此了。

谁让两边都是照顾,难免让他多想。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兴儿闻言,自信一笑,还道:

“楚国侯昨儿个让您出手,今天又加一个卫家,那自然就是让你一起照顾了!”

贾琏闻言一愣。

显然,兴儿和他所想刚好相反。

他想的是,冯一博也不是不近人情。

既然能放过卫家,那看在自己的面上会不会也能对其他老亲手下留情呢?

而兴儿的意思则是,冯一博让人传话,不是放过卫家

而是和京营中的老亲一样,重点照顾一下。

兴儿跟在他身边久了,自然知道这位二爷的性子。

于是,他也不等贾琏表态,就又一脸傲然的道:

“咱们荣府虽然是开国一脉,和不少人都有亲,但二爷要知道,大魏开国近百年,就算有亲也只能算是远支,而太后才是荣府最大的靠山,和咱们荣府打折骨头连着筋!”

贾琏掌握龙鳞卫之后,兴儿也跟着涨了不少见识。

最主要的就是,他知道龙鳞卫虽然掌握在贾琏手里,但实则太后却让贾琏听从楚国侯的调度。

也就是说,楚国侯就是太后的人。

那楚国侯的意思,不就是太后的意思?

既然太后想动京营,你这个代她执掌龙鳞卫的堂弟还犹豫什么?

贾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对处置一众老亲终究有些不忍。

想到刚刚大波传的话,他又迟疑道:

“可……刚刚传话的人明明说的是‘没有实证,牵扯不大,就别为难他们。’我就想着,那京营中的老亲是不是也可以分为几类,若无大错的就……”

说到这里,似乎他自己也觉得不现实,不由苦笑着没再说下去。

“不是我说,我的二爷啊!这不就是句客套话吗?”

兴儿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问道:

“以楚国侯的身份,如何会让人拿住话柄,能说让二爷你处置卫家?”

“可他明明……”

见贾琏还在纠结这话的真假,他又继续道:

“说句不好听的,您按照他的意思办了,真到了朝堂对峙的时候,他照样不会认,甚至可能翻脸不认人。”

说到此处,他有些怒其不争的看了贾琏一眼,叹道:

“您不是也说过,这一行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龙鳞龙鳞,既是龙身上的护具,也是藏污纳垢,最为腥膻之处。

贾琏曾私下抱怨过,龙鳞卫就是干脏活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似乎兴儿都比他更明白龙鳞卫的属性。

“是啊!龙鳞卫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贾琏闻言,口中间不由喃喃。

可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确认一下,便又道:

“不管怎么说,即使京营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卫家的事并非他亲自交待,要不我还是再去一趟,当面问一问吧?”

他总觉得,冯一博让人传的话并非要整治卫家。

可听了兴儿的话,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呵!你要去问,楚国侯肯定会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对付卫家了?我不是说了,没有实证,牵扯不大,就别为难他们吗?’不管楚国侯是否要对付卫家,他既然昨天没说,今天特地让人传话,再去问他也都不会承认。”

说到此处,兴儿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冷笑道:

“要我说,这句话就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不得不说,他的脑补能力不错。

这番话也把贾琏给镇住了。

是啊!

他此前三番五次受冯一博的提点,若是这点事都办不好,还一次又一次的追问,难免有办事不力之嫌。

可是……

“二爷,您不是总说,上一次就是没听楚国侯的话,才给荣府招了灾祸,错过最后能弥补的机会,被抄家去职的吗?”

兴儿的话,又揭开贾琏的伤疤。

这还不算,他还继续道:

“要我说,您就按楚国侯的话吩咐下去,至于下面如何做,就是下面的事了,不管对错,咱们也不会捞下什么话柄。”

这样做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可若办错了,卫家就遭殃了……

贾琏闻言,迟疑道:

“可卫家和史家有亲,还和史大妹妹定了亲,若是……”

兴儿见他依旧如此优柔寡断,心中有些不屑,冷笑道:

“那又有什么办法,卫家牵扯山东两案,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再说他们惹谁不好,偏偏惹了楚国侯,实在也怪不得咱们了。”

听到这话,贾琏就想起山东的事。

这种事就连荣府都未能幸免,卫家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些,他便咬了咬牙,有些烦躁的道:

“既如此,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到底和宝玉是兄弟!

解决不了的问题,竟然选择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