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
秦晓川点点头,起身告别。东武林热闹一时的血榜杀手已经落幕,那位操纵不二做、绝情书等人做杀人买卖的权倾天直接失去了踪影。血榜之主权倾天死于天不孤等人手中。这件事天不孤并未有对任何人说。秦晓川记忆中存在,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不二做离开之后。他在东武林安插的眼线,则在绝情书的帮助下联系到了正准备退隐的同伙唯利是图曹袖珍。曾经这两名血榜杀手之间,因为劫镖案而造成梅饮雪身亡之仇,也因为误会解开而烟消云散。绝情书乐意还一个人情,改名金好牙的曹袖珍,也乐意给自己的养老院找一个资金庞大的合伙人。
秦晓川转身向后,迈出客栈门槛,一步踏入到阳光下。
门内门外,仿佛两个世界,并不显眼的客栈招牌竖着放在门口,灰扑扑被落下的酒家旗帜给遮了一半,并不会引人注意。这里其实也不是认真做生意的地方,尤其是当隔壁酒家热闹非凡的时候,没有路过的行人想要瞅一眼过来。
这里是秦晓川当初年轻时突发奇想想要建立的地方,是诸多朋友聚会之地。另外一边,棺材店老板手持白布巾,懒洋洋打着呵欠,看似在擦拭大门。这个相貌普通不会武功的中年人在抬头看到秦晓川的时候,目光为之一奇,继而轻声道:
“您回来了。要知会蓝山姑娘吗?”
寒月江。
阳光照就江面波光,一处无人之河滩。乌篷船停靠在岸边,看环境距离昨夜秦晓川离开时并不远。
秦晓川没有回答掌柜的话,也没有在同福镇留下任何线索。出了小镇后,他直接化光而行,快速回转之前的方位。
河滩上,独孤遗恨正在往地上倾倒一坛酒。他前面则是一座微微凸起的孤坟,没有墓碑,仅竖着一根写有无名氏三个字的木桩。
光华一闪落地,显出白发白袍人之身影。秦晓川腰间悬挂黑色铁剑,袖着两手,慢慢走到孤坟之前。忘千岁还是没有活下来。
孤舟并未远去,正是要等一个人。
在岸边寻找显眼的乌篷船,其实也并不是多难的事。我,知道你会来。独孤遗恨转过身,用眼神说话,抬头看了过来。秦晓川抬手一挥,木牌无名氏三个字变成“忘千岁”。
“你认得?”独孤遗恨开口。
“应该。”秦晓川俯身,借着独孤遗恨放在坟前的酒坛又再倾倒一回:“我会照看她的孩子。”
一道风声从侧面而来,又反手被掷了回去。
独孤遗恨重新接住那个木牌:“这是她留下的。”
“被托付的人是你,不是我。”秦晓川站起身,将酒坛放回去:“萍水相逢,承蒙收留,我有一句话想说。”
独孤遗恨:“嗯。”
秦晓川道:“我不是风之痕的对手。”孤独峰一战,除了最后一招,风之痕所用的招式完全和最初那一回一模一样,说不是刻意实在很困难。
独孤遗恨没说话。
他和秦晓川之间虽然没正式过招,但属于剑者的感觉放在这里,就凭那天晚上没能将他赶下乌篷船,这个人剑术绝不下于自己。
秦晓川:“你好自为之。”毕竟萍水相逢,不是朋友,又像是朋友。所以没有必要的话,他不会做太多事。也许对独孤遗恨而言,也并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做任何事。这世上除了自己,又有谁能为难他自己?
独孤遗恨抬起头。
一扬手,酒坛平平跃起,被持剑之手握住;最后一口酒仰头灌注入喉,带来微醺之醉感,独孤遗恨再抬头,荒坟边已失去秦晓川白袍人影。他松手,任凭酒坛在脚边碎成两半。死亡总是来得轻易,存活才是艰难,但这又有何惧,所畏惧者无非是,遗憾!
忘千岁是不是已经再无遗憾,独孤遗恨并不知道。秦晓川也不能知道。
他接下忆秋年的委托,但不是很想就这样跑去天策真龙的地盘找正道一干人,而是直接走了一趟沙漠,准备在禁雨山生死连环洞之前等,速度不能说是慢。结果等秦晓川跑去终年干旱的禁雨山,找到生死连环洞所在,洞里轰隆隆声响不停,赫然已经有人在战斗。脑子里相似的信息太多,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这一段有关。他干脆以静待动,在外面守了一日,终于等到生死连环洞中的声音停止。
闪身入内,黑漆漆的山洞里一片狼藉。
微风轻轻扫动尘埃,秦晓川出现在黑暗处,在光线折射的遮掩下与山壁融为一体。山洞中心,有一名伤痕累累的灰衣武者正挪着脚步,走向一面放置在石头上的镜子。
这个人胡子拉碴,满面风尘,头发散乱略显灰白,手持一柄刀,在拿到镜子后仿佛卸去一股气劲,踉跄一步跌倒在地。他喃喃自语:“回原镜,终于,得到了……”
然而山洞里,就只有这一个人。
忆秋年分明说要破阵需要五人同时出手,中原正道只让一人来此,是心太大,还是心太狠?
这时,突然洞外闪入两道几乎看不清速度的乌光。秦晓川条件反射一剑过去,嗑飞其中一枚暗器,同时黑剑剑鞘如炮弹般击向乌光之目标,砰地将那斜靠在石头上的伤者撞了个底朝天。喀嚓,那人痛苦一声,伤上加伤好像断了肋骨。但夺夺两声让人心底发寒,乌光显形,正是曲折如勾之利刃,深入岩石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