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进了长春宫,却又在进殿前转身离开,身后的宫女虽不明所以,但既然安宁郡主都说了要去看花,她自没有不从的道理。
然而,云萝本意是想要避开不必要且无意义的争端,却没想到那花园里花儿争奇斗艳的,也确实没有夫人小姐游赏,却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后宫的几位妃嫔正在赏花游玩。
“呦,这不是安宁郡主吗?你不在前面参加宴会,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云萝看着眼里的恶意都快要满溢出来的甄贵妃,又转头看了眼身侧的月容和领路小宫女,话语一如既往的半点不婉转,“贵妃娘娘的眼神还是不大好,怎么就只看得见一个人?您看见的是谁?”
甄贵妃瞬间就回忆起了那天在崇明宫,她去撞云萝却被反撞伤的时候,这个死丫头就目无尊长的骂了她一句“瞎”。
贱人,不就仗着陛下和衡阳长公主的宠爱吗?
心里嫉恨到扭曲,她看着云萝的眼神也就越发的不善了。但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宫女,她把表情微微收敛,眼珠一转忽然说道:“郡主也长大了,过不了两年就能嫁人,不知衡阳长公主对女婿有何要求,这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宝贝女儿,找女婿肯定也要千挑万选的吧?”
云萝觉得她话中似乎还藏着别的话,不由得抬眸直视,在她下意识眉梢飞扬,满脸都是“快问”的表情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母亲自不会委屈了我,倒是贵妃娘娘至今仍膝下空虚,将来也不知有没有给儿女相亲的机会。”
半点不留情面的暴击伤害,让甄贵妃霎时间怒气翻涌直上心头,不仅面容扭曲,眼珠的周围都泛上了一圈鲜红的血丝,不管不顾的举手就朝云萝打了过来,“你这个……”
云萝轻快的后退一步,甄贵妃那个原本对准了她脸的巴掌顿时只从她的眼前划过,扇起的一点威风吹动她颊边的细发,拂在脸上痒痒的,而甄贵妃却因为收不住力而顺着手臂挥舞的方向趔趄了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月容已经冲到嘴边的惊呼顿时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跟在郡主的身边,她好像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
甄贵妃被她身边的宫人们慌忙扶住,站稳后就一把甩开了她们的手,指着云萝说道:“你还敢躲?”
云萝冷眼相对,“宫里头,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有资格打我,贵妃娘娘总是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当心被打折了!”
虽没有动手,但这话却也几乎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甄贵妃的脸上。
她本就不是多好的性子,进宫前也是千娇万宠的公府嫡女,在宫里虽无宠,但也不曾受到过许多打压,以至于平日行事总带着几分张狂。
如今被一个小丫头打到了脸上,她打又打不过,气急攻心之下便有些口不择言了起来,“贱人,你也不过是仗着陛下对你娘的那点情分才能这样张狂!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真当以为凭着身上那一点血脉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也得意不了多久,等你被和亲到西夷那蛮荒之地,被那些蛮人糟蹋的时候,我看你和你那总是高高在上的娘要怎么办!”
云萝原本都转身要走了,忽然听到这话顿时转回了身,“你什么意思?”
旁边的另外几个妃嫔都被甄贵妃说出的那番话吓得脸色大变,有那平时与甄贵妃多有走动,还算好交情的妃嫔伸手来拉扯,想要阻止她继续说这种不该说的话,却被用力甩开。
甄贵妃自以为把云萝给吓住了,脸上不由得就浮出了几丝得意的笑容,抬手悠悠的扶了下头上的凤钗,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西夷的大王子昨日进宫向陛下求亲以缔结两国联姻,这宫里又没有合适的公主,安宁你身为陛下的亲外甥女,自然就是最好的人……啊!”
凌空飞来的一把长刀瞬间打断了她的话,刀锋凛凛,寒光森森,这一次,甄贵妃再没有站稳,慌忙的后退一步然后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锃!”
长刀贴着她的脚深入地下一尺有余,甄贵妃又是一声惊呼,手脚并用的往后退,远离尚在嗡鸣的利器。
云萝却转头看向了身后。
长刀从她身后飞来,斜插进她和甄贵妃之间,差点就把甄贵妃的整只脚钉在了地上。
身后,景玥垂着眼眸缓缓的走过来,明明面无表情,随着他的靠近,却仿佛有无形无影的阴影正将这方空间笼罩,逐渐抽离了空气让人几乎呼吸不过来。
在他的身后更远处,恰好从那里巡逻过的宫中侍卫看着佩刀突然凌空飞走,只余空空一个的刀鞘,正风中凌乱。
他发誓,那刀真是它自己飞走的,刺杀贵妃娘娘什么的当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景玥此时已走到了甄贵妃的面前,在她惊慌后退的时候,弯腰伸手握住了插在地上的刀柄,将它一点点的拔了出来。
刀身与石头的摩擦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并在全部抽离的瞬间发出“锃”的一声嗡鸣,然后抵在了甄贵妃的咽喉处。
“身为后宫妃嫔,却妄议朝政,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