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心性,何须在乎什么名正言顺?何须在乎悠悠众口?以白隐山庄的地位,父亲做武林盟主亦是无人敢多说半字!</P>
他握着父亲火烫的手,心中打定主意,即使没有玉珏也要让父亲坐上那个位置!</P>
白啸隐身上火烫,他本就受了内伤,偏偏还要去藏宝洞,在海中为了救儿子出来,元气大伤。</P>
大腿又被刺了一刀,流血过多,到了返程之际病情愈加严重,高烧不退,说起了胡话。</P>
他口口声声喊着“孟郎”!</P>
这个名字,白逸天当然熟悉,他不由的怔住了。</P>
而刚回到船舱的程诺二人也怔住了。</P>
这时,白啸隐全身抽搐起来,脸色惨白,左手猛然抬起,似乎要抓住什么,却又重重落下,喉咙间发出奇怪的叫声后,再无动静。</P>
爹!</P>
白逸天双手颤抖地摸向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过了良久,才悲切地大喊一声!声透长空,久久不散。</P>
程诺虽知他实非善类,可眼前情景让她心中不忍,开口安慰:“少庄主,节哀。”</P>
郑乾跟着道:“节哀。”</P>
白逸天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站在一旁,手一滞,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沉声道:“多谢两位少侠此行相助,白逸天定当重恩报之!”</P>
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P>
郑乾眉头一皱,不再理会他,拉过程诺的手朝里边走去。</P>
夜色迷人,微风不燥。</P>
大船在海上飘着,漆黑的夜幕笼罩了世界。</P>
黑到极处时,月亮跃出了海平面,挂在夜空中,洒下淡淡的清辉,星光璀璨,颗颗硕大无比,缀在天空,美的让人叹息。</P>
程诺坐在甲板上,靠在郑乾肩膀处,仰望着夜空,沉醉不已。</P>
海浪声也慵懒下来,一波一波打在船身上。</P>
除此之外,再无声响。</P>
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感知着这夜色,谁都没有说话,却无比的静谧美好,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就像一首悠扬的曲,沉浸其中,不忍让人去打扰。</P>
过了许久,郑乾转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P>
“回去后,我便去你家中提亲,也不要什么八抬大轿,礼乐奏鸣,我骑一头大马,把你带走,我们去江南买一个宅子,此生隐姓埋名,白头到老,我们要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男孩让他习武,将来从军为国,女孩想做什么都可,不管她做什么,我们都会护她一辈子。”</P>
程诺听他说生儿育女,脸上羞赧,可又听他说男女有别,忍不住道:“若儿子不想习武,更不想从军呢?你这为人打算的毫无道理……”</P>
她一抬头,看到郑乾嘴角的笑意,立刻意识到什么,脸上飞起红晕,郑乾俯过身,脸颊贴着程诺的耳畔,“你答应为我生儿子了?”</P>
程诺只觉得他的气息萦绕着自己的耳根,从那里开始一直蔓延到全身,突然他坐正身体,便见郑乾的笑容逐渐褪去,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诺儿,以后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好好待你,我们也别无所求,就做一对普通夫妻,如此便好。在这个世上,我孑然一身,除了你便再无亲近之人了,我们两个再也不要分开。”</P>
程诺见他神色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到最后隐有颤色,立时便是明了他的心境。</P>
原来一直冷酷狂妄的他,内心也是有怅然与脆弱的,他让她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心灵相近。</P>
白啸隐病逝的消息一传开,各方来吊唁之人络绎不绝,就连当今圣上都传召白逸天入宫慰问。</P>
追封白啸隐护国亲卫大将军,赐良田百顷,加封白逸天为南林王。</P>
……</P>
京都城内,繁华市井,热闹非凡。</P>
程诺和郑乾置身街市,嬉笑快活。</P>
她一路走,一路吃,郑乾跟在她身后,随时帮她掏银子,直到她再也吃不下了,他才道:“诺儿,走!莫要耽误了我求亲。”</P>
程诺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含糊地“嗯”了一声。</P>
离家这么久,她自然想马上回家,可一想到要把郑乾带过去,就心中慌乱,反倒是郑乾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一直催着她,不要耽误了正事。</P>
是啊,可不是正事嘛。</P>
她,真的是要嫁人了啊。</P>
嫁为人妻,随夫生活,日夜相对,此生相依。</P>
她,往后就是郑夫人了。</P>
想到此,她的心跳加快,粉脸玉面,比这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还要好看。</P>
而郑乾却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又左右看了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