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的程府,雄伟气派,盘踞在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P>
重建时,重金收购了周边的人家,规模之大,蔚为可观。</P>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P>
当然,程左史的府邸,本该如此。</P>
更何况,英年早逝的皇后是程府女儿,天大的殊荣也是担得起的。</P>
虽府邸阔气,可程氏夫妇却为人低调,并不张扬,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P>
程超英自知承蒙皇恩浩荡,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极是衷心。</P>
凡读书求功名者,身有抱负之人,皆会对朝廷维护到底。</P>
这是他们为人处事的根本,忠君即是爱国,即是最大的正义!不忠不孝,实乃不仁不义,无耻无信之人!</P>
朱红大门一开,程诺脸上不由浮起了笑。</P>
做人儿女的不管在外有何经历,踏进家门的那一刻都是愉悦的。</P>
她迈着欢快的脚步,急走几步,这才转过身,倒退着走,对一脸莫测笑容的郑乾道:“看见这颗老梨树了么?我小时候就在这儿了,结得梨又大又甜,待秋时,带你来尝尝!”</P>
郑乾微微一笑,脑中想着程诺少时的样子,定是粉粉嫩嫩的一团,活泼又可爱。</P>
他多想早点认识她,最好从小就相识,一同长大,她的每一个人生片段,都有他的存在。</P>
两人说笑着走到内院,都安静下来,对望一眼,心里那蛰伏起来的紧张激动又重现出来,心跳的咚咚声很重,但期盼之意更甚了。</P>
程超英刚下朝回家不久,正和夫人说着话儿,听到外面有丫鬟道:“小姐回来了。”</P>
他们忙走出去,一眼看到程诺正往屋里走,身旁是郑将军郑乾!</P>
程超英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眉头紧锁,哼了一声,对屋内屋外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P>
院落里,只剩下四人。</P>
程母虽然也神情焦虑,可她还是第一时间上前,拉着女儿的手,将她带离郑乾身边,低声道:“诺儿,你这是做甚?”</P>
程诺见父母神色不对,不解地大声道:“娘,他是郑乾,我带他,带他……”</P>
她看了郑乾一眼,神色有些娇羞,正不知如何说下去,郑乾将袍子一撩,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伯父,伯母,晚辈郑乾,仰慕程姑娘日久,今日特来向二老求亲,望二老成全。因来时多有不便,在下只选了两样物件做见面礼,还请勿怪。”</P>
程诺睁大眼睛,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布袋,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鼻烟壶和一只簪子,那簪子通体碧绿大气,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端的出尘不俗。</P>
怪不得,刚入京都时,他借口去卖酒去了半个时辰,想来是去选礼物了。</P>
郑乾恭恭敬敬地将簪子递给程母,程母叹息一声,只得接下,而到了程父那里,他却未曾看一眼,双手负在后面,脸阴沉得可怕。</P>
“我不许!诺儿,你从小流落在外,我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有了今时今日的光景,你虽已不是皇后,可一朝是皇上的女人,终身是皇室的人!你做事岂可如此任性,你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此人!”</P>
程超英似乎是压制着怒气,苦口婆心地对着女儿讲道理。</P>
郑乾道:“伯父,我与诺儿的身份极少人知,我们隐姓埋名地过日子,有何不可?”</P>
程超英不悦地看他一眼,“郑将军,枉你还曾是朝廷重臣,深受皇恩,颇得陛下看重,岂能如此不堪?!妄要做下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P>
“父亲!”程诺冷着脸,大声道:“爹,你怎得说这般话!我与皇家早已无一丝瓜葛,现在人人都知我是程家为缅怀爱女领养的义女,且郑乾也早已辞官,我们两个无身份牵绊,他未婚我未嫁,我们在一起旁人说不得半字!”</P>
“放肆!我只知你不是深闺淑女,却不知你所作所为如此荒诞不经,若不是圣上仁慈,我们一家早没命站在这里!想我程某一生光明磊落,无愧天地,生得女儿怎么如此不知礼义廉耻,大胆妄为!”</P>
程诺胸口剧烈起伏,双目红润,盈泪欲滴,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P>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她从小到大,父母未曾打骂一次,更何况是她满怀期待来诉明她的终身大事之时,父亲如此大怒,重重责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