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哭,又止不住了。
他本来也不是多么坚韧的性格,之所以能够修成炼形境,多半是因为,他是玄天门老门主俗世的家仆,受其照料和点拨。
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在炼形境中待了几乎三百年,都突破不了境界。
遭逢厄难,本已经心神俱疲,此时听到自己极有可能害的玄天门,彻底灭门。
一时间,他再也忍不住了,哭的声嘶力竭,随后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这吓的身后的大黑驴,立刻就变了脸,叫个不停,王水生一时间没有察觉,差点被驴骑在了身下。
霎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十分吵闹。
“心境,还真的与年岁无关。”
苏白揉捏着眉心,有些头疼的摆了摆手,示意牵着大黑驴,一脸惊魂未定的王水生,将这个小老头扶进屋子。
随后,他自己却是一伸手,从这个小老头的怀里,掏出了一枚巴掌大小,上面布满了诸多不知名的花纹,看起来有些繁杂的古朴铜镜。
这一枚铜镜,是玄天门的法宝炼尘镜,其中别有洞天,正放着玄天门残留下来的一些东西。
麻烦都接了,遗产自然没有道理不接。
“噗!”
大黑驴低下了头,打了一个响鼻,铜铃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苏白。
其口水下流,足有三尺之长。
一头炼形境的驴子,自然也是灵性十足。
苏白见怪不怪,他反掌扣住了那一枚铜镜,心中已经浮现出,这一枚铜镜内部的诸般资源。
玄天门,只是一个小门派,人丁希少,也没有辖地供养,宗破人亡之下,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好东西。
不外乎就是一些丹药,灵米,灵泉,以及一些世俗的金银而已。
不过,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却也有着不小的用处。
念动之间,他屈指一弹,铜镜之上的禁制,已经被他的意志扫破,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瞬间腾飞而出。
那驴子一抬头,将丹药给吞下,顿时舒服的浑身一颤:“啊!”
这驴子得了好处,也不再盯着苏白了,拍打着尾巴,就找了一个墙角卧下。
缓慢咀嚼着。
苏白斜躺在摇椅上,仰面朝天,此时的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高天之上,唯有九轮大日,绽放着璀璨的光辉。
普照光阴,福泽万物。
似乎有人横卧高天云外,俯瞰着苍天与大地。
九仙界法理森严,无穷灵气,如同天网一般,纵横交织在了一切的细微之地。
任何人身处其中,都如同食落蛛网。
要想破局,就不得不先入局。
回过神来,苏白随手将炼尘镜塞进了袖口,缓缓垂下了头,陷入深层的入定之中。
他很谨慎。
面对九位堪称不死不灭的仙境存在,一些细微的大意,或许就会万劫不复。
苏白从来不会看低自己,却也不认为自己的万载修行,就要比他人亿万年的道行,还要更高。
没有人天生无敌。
同理,也没有人永远无敌!
……
呼!
一道流光,破风而至,落于荒山上。
等神光散去,现出身形,却是一身材雄伟,高鼻阔目的中年人。
此人身穿素黄的衣衫,背负着一口长刀,手托罗盘,环顾四周。
只见远处群山万壑之间,有着大片的废墟,宛如地龙翻身,大片山林,都被埋在了泥土下。
“十几日前,那人的气息,分明已绝,怎么会……”
中年人微微自语了一声,随后看向了身后:“还真是阴魂不散!”
嗡!
一缕剑光,自东而至,瞬息间就已经落在另外一座山头上,此人剑光缭绕,不见具体的身形。
随后,他缓缓开口,如同剑鸣一般,有些失真,颇为虚幻,难辩其原本的声音:
“林兄,想要摆脱我,你还差了一些火候!”
“藏头露尾。”
中年人冷笑一声,眸光之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心中杀意涌动,几乎难以抑制:“敢假冒我海波门之名,行灭门之事,却也不敢报出家门与姓名吗!?”
林白云心中,杀意沸腾。
“哈哈!”
剑光缭绕间,传出了一道长笑之声:“我本就是海波门之人,何谈冒名之说?”
“再者,那玄天门主,本来就是死在你林白云的破峰刀下!”
“当真可笑!”
林白云死死的盯着来人,冷冽的目光,似乎都要撕裂那绕绕其身的剑光:“天下间,没有来历不明的高手,你究竟是谁!?”
“为何要冒我之名,去覆灭玄天门!?”
“玄天门灭了,与我何干?”
剑光主人,冷笑连连道:“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阻你残杀玄天门的剩余门人罢了。”
“你还派了他人,去杀那剩余的玄天门人!?”
林白云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其话中的意思,心中顿时一怒,再也不能忍了。
他虽然不喜欢玄天门,却也不可能容忍,有人假借自己之名,行此杀伐灭门之事!
轰隆!!
话音一落,其脚下一踏,四周顿时有狂风掀起,漫天灵气,滚动如潮!
其拔出长刀,迸发出了凶戾至极的刀光!
“该死的东西!受死!”
“哈哈!你要杀我?“
剑光之主,掀起剑光如幕,遮掩了百里长空,割裂了大片的云流,在大片剑鸣的颤动下,漠然冷笑道:
“凭你?还不行!”
轰隆!
群山之中,轰鸣激荡,狂风漫卷千里,大片烟尘混杂。
掀起无数的泥土沙石,冲天而起!
浩荡声势,震动山川,引动了千鸟衰鸣,万兽奔逃。
剧烈的交锋碰撞之音下,深山之中,一道道眸光,也都投射而来,或是冷厉,或是忌惮,或是增恨。
没过多久,一道狼吼,响彻八方。
吼!!
紧接着,一头赤色狼王,奔腾而来,如火一般,焚烧八荒!
……
清河县,小院内。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