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寒风早就已经刮起来了,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凉州就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城外的帐篷越来越多,早就已经得到凉州城内有大量粮食消息的灾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古老而又坚实的城墙,见证过无数的悲欢离合。
可今天这样的场景却在凉州城内从未有过。
成千上万的灾民衣衫褴褛,咆哮的寒风阻压不住他们心中宛如悲愤的怒火。
七十二个身穿官服,被摘掉官帽的人五花大绑,齐齐的跪在城门前的空地上。
已经被寒风吹透了的脸毫无血色,不少人的发髻在捆绑和挣扎中被打散,随着肆意的狂风飞舞。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七十二人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
身上身下沾满了灾民的唾沫,冷风一吹,全都成了冰块,浑身上下的衣服邦邦硬,像是铁皮打造而成。
太子殿下的命令只是让灾民不得伤害他们,看护这些官员的骁骑卫们恪守命令,没有让任何一个灾民触碰任何一个官员的身子。
可唾弃这种行为,骁骑卫是绝对不会管的。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可凉州这已经到了十二月底了,天气忽暖忽冷,即便今日冷的这样刺骨,可终究还是没有下来一片雪花。
原本就已经在雍州上下蔓延的天怒之说,没有了常玉的镇压更加肆无忌惮的传播。
天生异象,必有灾祸。
城外天寒地冻,城内的别驾府里却温暖如春。
从长安城内快马加鞭运来的珍宝斋上等无烟煤,堆满了暖阁中的铜盆。
靠着铜盆近了,周进甚至感觉整个人烤的难受。
绕是如此,这炙热的火源却烤不暖马昌等人的心。
“大意失荆州啊。”坐在上首的马昌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花白的头发似乎更加多了。
自打那一日太子在凤来楼中开完大会后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国不可一日无君,雍州自然也一日不可无主,如今雍州刺史空置多时,本王认为凉州长史邓正邓长史性行淑均,晓畅军事。便暂由他来暂作雍州刺史,待到本王回到长安,再与吏部商议最终人选。”
马昌才如梦初醒,原来邓正早就搭上了太子的线了,原来太子压根就没有把他马昌当回事。
原来太子这些日子真的一直在忙赈灾和发展雍州的事情,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对手来看待。
树倒猕猴散,花花轿子众人抬。
马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真正亲自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临了才知一死难。
“太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周进咬着牙,看着失魂落魄的马昌,心里恨极了梁俊。
就算这刺史之位不是马昌,可马昌毕竟是凉州别驾,凉州官员无不对他马首是瞻。
整个雍州各州郡的现任官员,全都是通过马昌才坐上了这个位子。
就算邓正靠着太子当上了雍州刺史,可面对这样的马昌依然不够打。
大会看完之后的第四天,太子就要动身回到长安。
等太子一走,那时候邓正没有了依靠,更何况他这个刺史没有吏部公文,只是太子临时授予,根本斗不过实力雄厚的马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