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贫僧今日所言,万望殿下再三斟酌。”
姚广孝出门前,红光满面,略微有些醉意。
看着梁俊言语之中也没有了之前若有若无的隔阂感。
梁俊一边点着头一边搀扶着老和尚出了院子,送了几十步,方才让和尚自己踉踉跄跄的走了。
此时日落西山,一抹血红的残阳挂在天之尽头,像是极力的想要挣脱黑暗缚束,要将最后一点光明留给大地。
“呼,姚广孝算是拿下了,可真是不容易。”梁俊捏了捏自己已经累弯了的腰,冷风一吹,五脏庙里算是开了工,肚子咕咕作响。
文渊站在一旁,打着饱嗝,听到梁俊肚子叫,有些不好意思:“兄长,你忙活了半天,一点也没吃,要不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梁俊摆了摆手,不顾丝毫风范,随意的坐在了地上,将身上临时做好的围裙解开。
“不碍事,一会我喝点粥就行。这厨子做饭闻油烟就饱了。”
梁俊和姚广孝聊了半天,到了临近傍晚,和尚打算起身要走。
徐妙锦的侍女大壮进来问和尚今晚是不是要在这里吃饭,和尚听了这话,脸皮再厚也知道是徐妙锦在赶人,连忙说贫僧这就走。
梁俊一见,一把把和尚拉住,想到大皇子临走之前,留下的那些个材料样品,心血来潮,非得露一手给和尚尝尝。
姚广孝架不住梁俊真心邀请,在大壮极其嫌弃的目光下又坐了下来。
安稳好和尚,梁俊简单的做了一个围裙,把材料码好之后,一头扎进厨房里,丁零当啷忙活了小半个时辰。
做了十二个素菜,分了两桌。
自己和和尚一桌,文渊、徐妙锦五人凑了一桌。
席间又问徐妙锦这边有没有酒,徐妙锦说只有素酒,还是当初国公府里送来的。
拿过来一看,梁俊乐了,什么玩意就素酒,不就是葡萄酒么。
一问姚广孝,和尚这酒能喝么?
姚广孝点了点头,一碗酒下肚,看着满桌子菜食指大动,下了一筷子之后,连连赞赏,叹了口气只说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就是太素了。
梁俊一听这话,没成想这还是个酒肉和尚,当即又给姚广孝倒满了。
因为炎朝最近这些年青黄不接,因此朝廷前几年就下了禁酒令。
只不过这禁酒令并不是说不让喝酒,而是禁止酿酒,尤其严令五申禁止用粮食酿酒。
因此民间对酒类虽然供需很大,却也导致很多时候会出现有钱也没酒喝的情况。
而葡萄酒作为高端酒品,寻常百姓难得一见不说,就算是达官贵人们手里也难得见到上好的葡萄酒。
徐妙锦手里这些酒乃是番邦进贡之后,徐皇后送到娘家孝敬给自家爷爷的。
老头疼小孙女,都说这葡萄酒乃是素酒,出家修行的人也能喝一点。
因此派人全都打包送了过来,徐妙锦虽然对酒水并没兴趣,但尝过之后,也十分喜欢。
隔三差五总是自己小酌一杯。
今日里见梁俊和姚广孝俩人牛饮长江一般,你一碗我一杯,小半个时辰不到,自己珍藏的葡萄酒就消耗了一半,甚是心疼。
但吃着梁俊做的味美佳肴,心里自己给自己找了平衡。
华夏人自古以来便是酒桌上面好谈事。
下午的时候,梁俊和姚广孝俩人掰扯了半天。
姚广孝又是一本正经的给梁俊出主意下绊子,梁俊则见招拆招,一边躲着老和尚给自己挖的坑,一边盘算怎么才能把和尚绑在自己的船上。
最后俩人也没有达成一致。
老和尚就差明说,你弄死皇帝,我就上你的贼船。
梁俊的意思是,你也别给我挖坑下套,先上了贼船,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弄死皇帝。
俩人原本就已经是不欢而散的结局,可一上了酒桌,再把酒喝起来。
气氛却峰回路转,老和尚虽然也喝过酒,但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像今天喝的那么嗨。
梁俊前世常年在亚丁湾,那儿可是没有白酒卖,再者说,自己也不喜欢喝白酒。
待的时间长了,入乡随俗,对红酒反倒是十分的喜欢。
如今见到了葡萄酒,又想到酒足饭饱之后还有烟抽。
加上自己的计划眼瞅着一步步循环渐进,心里高兴,酒碗是没有听过,筷子却一动也没动。
两人你来我往,又说起下午的话头。
梁俊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我这辈子就是打算要炎朝的百姓干点实事,大和尚你前世虽然英雄一辈子,可干的乃是造反的事,史书上名声不好听,你跟着我,咱们一起干一番事业。
大和尚也没有下午那么的谨慎,一听梁俊说话说的真诚,当即也表态,太子爷你放心,你啥时候回长安了,叫我贫僧,和尚我跟着你走。
就这样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俩人就达成了一致。
送走了走路颠三倒四的大和尚,冷风这么一吹,梁俊算是回过了神。
从怀里小心翼翼颤颤抖抖的取出仅剩的两根烟,递给了一旁的文渊一根。
“二哥,这是什么?”文渊见了香烟,满脸的好奇。
梁俊嘿嘿一笑,嘴有些不利索:“兄弟,这叫香烟,你想不想尝尝当神仙什么感觉?”
文渊看着梁俊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伸出手接过来,有模有样的将香烟夹在手里:“靠这个,就能当神仙?”
梁俊哈哈一笑,道:“靠这个要是能当神仙,那这帮和尚道士还修炼了什么玩意。有句话叫做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说的就是这个。”
说完定睛看着手里的香烟,感慨道:“兄弟,你可别小瞧这玩意,有了他,就算沈云那孙子有十个珍宝斋,一百个珍宝斋,一千个珍宝斋,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文渊看着手里的这小小的香烟,脸上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
他对梁俊还算十分的了解,知道自己这位结义的太子兄长平日虽然做事有些不靠谱,但说话从来都是着调的。
珍宝斋是什么体量,在没来长安之前,文渊并不是很了解。
无非是一家卖稀罕玩意的铺子嘛,有什么大不了。
可到了长安之后,经过自己的所见所闻,加上苏信有意无意给文渊说一些朝廷上的事。
这位初涉京师的年轻人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太子兄长也好,苏信这位御史中丞也罢,甚至长安城内那么多的大佬,对珍宝斋这般垂涎三尺。
甚至恨不得重开丝绸之路也要分上珍宝斋的一杯羹。
这玩意简直是太暴利,太赚钱了。
文渊亲眼见到一车车拉着满满登登钱财的马车从珍宝斋后门出来,穿街过巷运到宫内。
钱代表着什么?文渊再清楚不过,在皇帝手里,在梁俊这个太子手里,在炎朝那些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手中。
钱,就代表了兵,就代表着权。
有了足够的钱,梁俊就能在雍州组建无数支兵强马壮的军队,就能让雍州的新政顺利进行。
正是因为对珍宝斋有相对清楚的了解,文渊越发的不明白这根小小的香烟如何能比得上日进万金的珍宝斋。
文渊将自己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梁俊没有回答,反而是拿出火折子,将香烟点起来。
“呼”梁俊随意的躺在里地上,闭上眼睛,呼出一口烟来。
烟雾腾空,随即四散在广袤的天地之间。
文渊接过来火折子,又是疑惑又是期待的跟着梁俊学起来。
“要用吸的。”梁俊睁开眼,一脸戏虐的看着笨拙的吹的烟头闪亮的文渊。
文渊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紧接着用力的吸了一大口。
瞬间,一股浓浓的苦涩从口腔里蔓延到了嗓子眼。
原本清爽的嗓子瞬间被一股堵塞感充斥。
“咳咳咳”文渊脸色通红,弯着腰狠狠的咳嗽起来。
梁俊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见到文渊这幅表情,幸灾乐祸的嘲笑起来。
“这是什么?怎么会那么呛。”文渊皱着眉,看着手里夹着的香烟,想扔又不敢扔,想拿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