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的事梁济并不陌生,倒不是因为他知道雍州彩票的事。
而是梁俊在雍州发行了彩票之后,沈云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也在珍宝斋搞了起来。
珍宝斋出品历来备受世人瞩目,更何况彩票的玩法对人十分的有诱惑力。
珍宝斋的彩票还没有开始发行,只是简单的做了下宣传,整个长安城内就已经传扬开了。
用万众瞩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梁俊在城外闹这一摊子事,珍宝斋的彩票早就出现在长安城内了。
田长平再给梁济说彩票具体的玩法之后,聪明如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花花绕?
珍宝斋要发布的彩票,掰开了揉碎了,并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就是一种新型的合法的博彩方式。
第一想法就是他珍宝斋能弄,我景王府也能弄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景王府跟风发行彩票的念头在刚产生的那天就被捏碎了。
与珍宝斋放出要发行彩票的消息同时发布的还有刑部的公文。
除珍宝斋之外,长安城内任何人不准发行彩票。
沈云这个文科生一门心思扑倒了研究制造业,完全没有精力去琢磨其他赚钱的行当。
被梁俊雍州新政一提醒,沈云马上如获至宝,一和梁老三还有程经说这事。
都不用沈云提醒,对赚钱极其敏感的程经马上就想到最关键的一点。
彩票发行权必须在珍宝斋手里,不管雍州还有炎朝其他地方如何,至少在长安城内,是不允许任何人分这杯羹的。
可梁济知道这事,梁俊并不知晓。
看着梁济先是一脸惊喜,随后露出无奈的笑容,梁俊有些纳闷。
“怎么,景王殿下认为本王这企划书不值得一提么?”
一听梁俊这会也不叫四哥了,知道刚刚那珍宝坊是梁俊给自己挖的不能不跳的坑,算不上什么合作,只不过是梁俊想要急于脱手的烫手山芋。
说是合作,可终究是一锤子买卖。
梁济相信自己把珍宝坊建立起来之后,梁俊绝对不管不问,安心的当每月分红的中间商。
而这个什么足联和彩票才是梁俊想要与自己真正合作的项目。
双方关系一对等,梁济也没有了之前那原本就不多的怨恨,冲着梁俊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足联倒是可以一试,可这足彩只怕是不行的了。”
“怎么说?”
足联和足彩是配套设施,足联如果是母鸡的话,那足彩就是鸡蛋。
耗费人力物力把母鸡养大,结果下不了蛋,白忙活一场,那还有养鸡的必要?
梁俊可没有那份高大上的理想,为了让千年之后的男足进世界杯做铺垫。
“这蹴鞠改个名字叫足球,然后重新制定游戏规则,这都是小事。至于说要弄成什么联赛,有田长史在,也绝非难事。可若想推行足球彩票,基本上是没戏。”
梁济叹了口气,梁俊道:“组建足联就是为了要推行足彩,足联是本,足彩是收成,若是没有收成,也就没有必要投入本钱。这个道理,景王应该明白。”
“本王自然明白,只可惜殿下晚了一步。”梁济给了梁俊一个你懂得眼神。
梁俊马上明白过来:“难不成城内已经有人弄了?可是沈云?”
怎么靠彩票赚钱,所有的流程梁俊比谁都清楚。
这中间最关键的点就是,发行权要在自己手里,而且还是唯一发行权。
如果说长安城内谁都能发行彩票,梁俊不仅赚不到钱,反而可能会赔进去一大笔。
这一点梁俊早就想到过。
不光是彩票发行权的唯一性梁俊考虑到了,连如何让朝廷那帮官员闭嘴,什么与民争利,什么违背人伦,与礼不符,等等理由梁俊都考虑到了。
因此梁济一表现出这个态度,他马上就明白其中的问题根源所在。
自己想要复制沈云那孙子的珍宝斋难于登天,可沈云想要复制自己的彩票可是易如反掌。
毕竟雍州的消息自己一直尽力的压着,虽然不能杜绝消息外流,可能拖一会是一会。
凉州到长安千里之遥,自己的彩票买卖刚开张没几天,就算有消息流传到长安来,城内的这帮大佬们想要复制彩票也没那么容易。
除了沈云,梁俊实在想不出长安城内,谁还能仅仅靠着知道彩票这两个字就能将其完美复制出来。
一旁的田长平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珍宝斋七日之后就会发行长安福利彩票。刑部已经下了公文,除了珍宝斋外任何人不准发行彩票,并且命令五城兵马司严查此事,若有人顶风作案,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立斩无赦。”
“珍宝斋,珍宝斋。”梁俊连连冷笑,果然是姓沈的和梁老三在背后搞鬼。
沈云这孙子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梁老三穿一条裤子了。
梁济难得见梁俊吃瘪,虽然知道此事对自己也不利,但一见到梁俊这样子,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打从进了城第一次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看着梁俊笑道:“太子爷,这彩票据说秦王的天策府也想染指,却不知为何没了声音。殿下应该知道,这公文虽然是刑部所发,可背后站着的另有其人。”
“哼!”梁俊斜眼看着他,冷笑道:“站在刑部后面发号命令的除了梁靖之外,还能有谁?”
说罢将茶杯中水一饮而尽,随后重重的砸在桌上。
嚯,这句话一说完,整个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邵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乖乖,太子爷这是他娘的疯了不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称呼当今圣人的名讳。
要命的是这帮人里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当今圣人的四皇子,这是真的憋着要造反不成?
梁济虽然也很意外,但并没有有太大的表现,和田长平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心里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太子百分之一百也是冒牌货。
石锤,没的洗了。
梁俊是穿越者这事,二人心里早就有了数,当下假装没听到一般,沉默不语。
邵贺整张脸上都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了。
又是惊恐,又是迷惑,又是不解,又是纳闷。
太子和景王这是怎么了?
一个当着自己哥哥的面,没有丝毫的顾忌直呼自己老子的名字。
一个听到弟弟凶神恶煞的直呼自己老子的名字,却像个聋子一样,视若罔闻。
梁俊冷笑两声,转过头来看着梁济,就差挑开那层窗户纸道:“怎么,老四你怕了?太子的位置你都敢惦记,皇帝老子你还放在眼里?”
这满屋子的人不是他梁俊的心腹太子党,就是他梁济的心腹景王党。
梁俊的心腹不用说了,除了梁定昌外基本上都是雍州跟来的土匪强盗,不跟着梁俊他们也是造反的主。
更不要说跟着梁俊这些日子以来,就算原本一个个都是朴实的良民百姓,也被梁俊潜移默化的洗成了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造反份子。
田长平打从知道梁济的秘密之后也明白,景王府这辆造反的战车所有的门都被梁济焊死了,自己想下车,那是门也没有。
除了铁了心跟着梁济外,别无选择。
邵贺身为外戚,虽然不知道梁济的秘密,但从梁济弃暗投明,砸了佛像组建飞羽卫,也十分清楚自己这位表兄要干什么。
你一个太平王爷当的好好的突然要兵权,除了要造反当太子当皇帝,还能有第二个选择么?
喜好练兵?三岁的娃娃也不信好么。
因此邵贺也知道一旦自己应了梁济,当了飞羽卫的统领,自己未来的命运也就确定了。
就两条路。
要么帮助梁济成功上位,自己凭借着从龙之功,国公、上国柱、大将军等等,武将的巅峰荣誉和权力是跑不了了。
要么就是上位失败,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可虽然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谋反的准备,但并不是说就能接受梁俊这种态度。
或者说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梁俊不管邵贺如何想法,反正他知道这满屋子俩党派,太子党和景王党,不管谁能撑到最后,和皇帝那绝对是你死我亡的关系。
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关上门来决定自家日后生死存亡的事,还整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不是梁俊的风格。
太子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梁济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太子心里也清楚的很。
都是千年的狐狸,也就不玩什么聊斋了。
梁济微微一笑,与梁俊对视道:“若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这买卖能成,那就不放在眼里。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你我联手,这事也成不了,毕竟整个长安城还是皇帝说了算。”
疯了!邵贺脑子里嗡的一声,呆若木鸡。
对面的梁定昌见邵贺这般模样,极其不屑的冷冷一哼,随后把脸转到别处,余光扫了邵贺一眼,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邵贺哪还有功夫去管梁定昌的嘲讽,整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唯恐这兄弟俩说着说着,就要带兵杀进长安城。
虽然双方都走上了不归路,可现在时机不对啊,不是起兵造反的时候。
不去管周围人有什么想法,梁俊看着梁济,缓缓的道:“若是再加上老大呢?”
“只怕也不成?”梁济摇了摇头,回道:“就算加上老大,你我他三人实力终究还是不成。毕竟昨日里梁靖去了军机处,虽然不知道他去干嘛,但对你我绝对没有好处。”
这边一说完,门外进来一骁骑卫,面色匆匆走到刘三刀面前,附在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