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他说的什么。
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般,又像是喉咙里有两片磨砂布,互相揉搓出来的声音。
“该!”
梁俊见楚秋游这个模样,心里还有些不忍。
可转念一想到死在他手里的黑胡子,梁俊的恨意又涌了上来。
只觉得楚秋游这个样子还不够惨,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再用力把刀子再往里面插一插。
刁凤山也跟着上前一步,撩起衣襟,跪倒在地,冲着夫子道:“学生刁凤山,给夫子磕头了。”
夫子看着他,皱眉问道:“你是凤山?”
刁凤山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向夫子道:“夫子,十年未见,您风采依旧。”
夫子哈哈一笑,上前将他搀扶起来,道:“老了,老了,没成想,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夫子在长安的时候,刁凤山被养在宫中。
因为刁凤山喜欢舞枪弄棒,而夫子又是当时又是教授枪棒功夫。
一来二去,刁凤山就喜欢上了夫子。
只要夫子一进宫,他就跟着夫子习武。
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二人却有师徒之情。
刁凤山自称学生,并不算错。
梁俊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因此并没有将刁凤山的称呼放在了心上。
夫子与二人寒暄两句,谁也没有主动询问梁俊的身份。
楚秋游冲着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口中嘶哑道:“请夫子入城。”
身后的骑兵马上自动分成两排,站在路两旁,手中长枪整齐划一,让出一条道来。
夫子点了点头,看了梁俊一眼。
刚刚见到楚秋游的时候,夫子就察觉到了梁俊身上闪过一丝杀机。
他就是想提醒梁俊稍安勿躁,进城摸清楚镇南公府的底之后再说。
梁俊微微点头,示意夫子放心他有分寸。
夫子见他看懂了自己的暗示,也放宽了心。
对于现在的梁俊,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夫子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气。
放下心来上了马车跟着进了城。
夫子的头车一动,梁俊就让高富赶紧通知后面的车跟上。
浩浩荡荡,上百辆各式各样的马车启动,缓缓的驶入了成都城内。
梁俊唯恐出乱子,站在路旁亲自监督。
没多大会,最后一辆马车也进了城。
扎得和殷信一左一右站在梁俊身边,目送所有的车都进了城内。
三人正打算进城,只见骑在马上的楚秋游一挥手,原本站在道路两旁掩护车队进城的骑兵瞬间将梁俊三人围成一圈。
“你是谁?”
楚秋游阴冷着脸,声音难听之极,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的看着梁俊。
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感觉十分的熟悉,可要说见过,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自打自己大难不死,捡回来一条命之后,楚秋游就发现自己的预感大部分十分的准确。
比如眼前的梁俊,打从第一件见到他,楚秋游就觉得自己好像认识梁俊。
梁俊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他十分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哦,我乃夫子在盐亭收的弟子。”
“夫子的弟子?”楚秋游上下打量了梁俊,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底方。
虽然心里的警觉没有松懈,但这人毕竟是夫子的人,自己若是太过分也不好交代。
经历了生死的楚秋游变化很大。
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比以前更怕死,或者珍惜生命。
因此对于任何让自己感觉到有危险的事情,全都主动消灭。
宁愿犯错,也不放过。
只是在梁俊这却不得不破例了。
“既然是夫子的弟子,那今日就饶了你一次。”
楚秋游看着梁俊,面色有些不屑道:“入了城之后,若是有被我发现端倪,可别怪我不顾及夫子的情面。”
说罢,丝毫不理会梁俊的表情,调转马头,奔着城内而去。
“他刚刚是威胁我么?”
梁俊有些错愕,他没有想到,居然刚见到楚秋游,这孙子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样的。”
梁俊连连冷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连老子都敢威胁了。”
对于梁俊来说,楚秋游与他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上一次没有杀了他替黑胡子报仇,今日里又让自己撞到不说,还主动挑衅。
当真是让人很不爽。
“把枪给我。“
梁俊说着从这扎得伸出了手。
接过扎得用布匹包扎好的枪,梁俊熟练的剥掉外面一层,露出黝黑的枪身来。
端起枪,透过倍镜向着成都方向。
楚秋游的身影正在慢慢的消失。
“如果这一枪你还不死,老子算是认栽了。”
说罢,梁俊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楚秋游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