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殷诚不像是说笑,夫子也正经起来,坐在一旁端起茶水来,道:“那你说一说,你们那个时代的学校除了读书还做什么?”
殷诚见夫子上钩了,跟着坐下来,道:“后世学校分为很多种,不一而同。比如说有的学校专门教人厨艺,有的学校专门教人建造房屋桥梁,还有的学校专门教医术。”
夫子皱了皱眉,这些和他的认识很是不同。
之前殷诚虽然提到过要将丘山书院改成丘山学院,课程也要大变化。
夫子还以为他是要复兴百家,不光只教授学子儒家学术,还要夹杂着法家、墨家这帮老伙计们。
却没有想到殷诚要做的事居然和自己所想截然不同。
殷诚道:“我们那个时代有一句童谣,叫做学技术到东方,八百个床位不锈钢,五百名师傅技术强。周一学汽修,周二学理发,周三周四学插花,周五修电话,学会挖掘机,挖遍天下都不怕。”
夫子和李玄霸一脑门的问号。
夫子疑惑是因为殷诚说的每一个他都能听懂,但就是不知道这些术语是什么意思。
李玄霸疑惑纯粹是因为殷诚说的太快,根本不知道他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
夫子问道:“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殷诚循循善诱,道:“老师,你觉得咱们统一天下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这个问题夫子早就想过,之前在南楚的时候,他也和殷诚讨论过。
“自然是咱们的读书人太少。”
殷诚道:“是啊,这打天下需要读书人,没有足够的读书人,咱们的方案再好,基层的人都看不懂,听不明白,那也是白耽误功夫。没有足够多的读书人,就算咱们占据再多的底盘,也没有办法治理。”
“最重要的是,现在时代变了,不仅需要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而且还需要更多懂技术的读书人。”
殷诚说着,从怀里把手枪掏出来,放在桌上。
一旁摆脱了夫子魔爪的李玄霸正吃着桌上的瓜果点心,一听到枪落在桌上的声音,瞬间定住,缓缓的转过头来,嘴巴像是松鼠一样塞的满满的。
手里还抓着一个发糕,正要往嘴巴里填。
眼神落在手枪上,停止了咀嚼。
“你吃你的,不是要打你。”
殷诚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李玄霸听了,放下心,咕嘟一声,将满嘴的食物咽下去,接着转身狼吞虎咽起来。
殷诚道:“老师,这手枪的威力你也见了,这小子的破坏力你也应该清楚。吕布、文渊加上甘宁三人才勉强和他打成平手,这样的一个人,却被一个小小的手枪制服,你不觉得有些荒谬么?”
李玄霸背对着二人,听到殷诚的话,停止了狼吞虎咽,眼神有些湿润。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阿姐和阿哥外,所有人的,包括自己的父亲,提到自己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字眼就是那个怪物。
而殷诚却叫他这小子,这样一个人。
李玄霸虽然思想单纯,却不是傻子,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殷诚是把自己当做普通人来对待的。
夫子虽然察觉到李玄霸情绪的变化,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看着殷诚道:“确实荒谬。”
“荒谬对吧,可这却是现实存在的事。手枪是谁发明的?就是有技术的读书人。”
殷诚道:“我们虽然现在还造不出手枪飞机和大炮,但是只要会技术的读书人越来越多,迟早有一天,什么东西都可以造出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可这些会技术的读书人哪里来?自然需要培养,咱们培养了,他们便能为咱们所用。别人培养了,咱们就只能等着他们发明出飞机大炮和手枪,来打咱们。”
夫子深以为然,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若是他们先造出来这个,以后与我们对战,咱们的士兵手里还是刀枪棍棒,他们却是个个打手枪、打飞机、打大炮,咱们必败无疑”
殷诚道:“是拿手枪、飞机和大炮打咱们,老师,有孩子在,别开车。”
夫子疑惑道:“有什么区别么?”
殷诚郑重的点头道:“区别还是挺大的。”
夫子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巴陵的这个学院就打算按照这种形式建么?”
殷诚点头道:“是,而且巴陵分院建设起来之后,弟子还打算在各州郡多面开花。创办丘山学院连锁制。”
夫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就像是珍宝斋一般?”
殷诚嗯了一声,道:“这样老师乃是丘山学院的总院长,待到天下各州各郡全都有分院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殷诚的语气十分郑重,可夫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用一副我感觉你这个狗东西在骗我的眼神看着殷诚道:“如若这般,是不是有些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斯文能当饭吃么?”
见夫子说这话,殷诚气道:“我看老师这些日子里读的那些书算是白读了。让天下人人都有书读,怎么会是有辱斯文呢?”
夫子还是想不通,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你小子没安好心,就是想让我在巴陵待着。”
殷诚站起身来,神态极其严肃,道:“老师,这巴陵分院,若是没有老师坐镇,这帮乡绅士族岂肯乖乖听话?”
夫子道:“是,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咱们初到巴陵,虽然现在已经掌控住了局势,但终究根基不稳,想要在一年之内建成学院,需得你或者老夫一直待在巴陵才行。”
殷诚道:“老师能这样想,弟子倍感欣慰。”
眼见得殷诚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待在巴陵,夫子也只得同意,喝了一口茶,忽而看向李玄霸道:“老夫在巴陵替你看着也成,但是这小子得留下来陪我。”
夫子一说完,不等殷诚回答,李玄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蹭的一声就跳到了悬梁上,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李玄霸颤声道:“不要!”
殷诚耸了耸肩肩,道:“老师,你也看到了”
夫子阴沉着脸,十分的不爽,正要说话,却见白叶罗着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殿下,殿下。”
白叶罗进来之后,来不及行礼,冲着殷诚道:“殿下,城外来了一个人,说是有紧急军情奏报。”
殷诚一冷:“紧急军情?”
什么紧急军情能够送到巴陵来?
自己刚到巴陵,连诸葛亮现在都未必知道自己的行踪,也就是说这份紧急军情并不是给自己的。
白叶罗道:“说是来求援的。”
“求援?”
殷诚更加疑惑,来巴陵求援?
“可有书信?”
“有,有!”
白叶罗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份沾着血迹的书信来递给殷诚。
殷诚打开,细细观瞧。
一旁的夫子不急不缓的喝了一杯茶,等着殷诚给他说出了什么事。
殷诚看完,眉头紧皱,将书信递给了夫子问道:“老师,你有没有觉得,燕昌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是一封来自一个叫做燕昌的人的求援信。
“燕昌?”
夫子一愣,拿过信一看,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殷诚道:“你忘了燕昌是谁了?”
“额,我应该记得么?”
殷诚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刚想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忽而想到一个人来。
“啊!是他!”
夫子点了点头,道:“没错,是他。”
白叶罗也跟着道:“就是他!”
燕昌这人,殷诚虽然没有见过,但前些日子却听刘备提到过。
这个燕昌,便是此世刘邦穿越过来后的名字。
刘邦来巴陵求援,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