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机未到,当时的主要人物还没出现,你们下的好大一盘棋啊。”苏凌盯着两人看了许久,很多事情,她需要从头到尾捋一遍。</P>
也许从她和季听风一脚迈进这小镇开始,故事的罗盘就已经开始转动了,他们两人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内。</P>
一时间整个厅堂鸦雀无声,风灌入时,吹响了挂于横梁上的占风铎,一阵阵叮当清脆声不绝于耳。</P>
每响一声,心灵便悸动一瞬,如箜篌入耳。</P>
一盏茶后,苏凌开口问道:“予怀,你为何来到此处?”</P>
这下一任继承人明明还未表明是你,为什么你会甘愿待在此处?</P>
这其他的跑堂,经过调查,全都是狰的下属,唯独你不是......</P>
予怀听到这话,便知道苏凌是对他产生了怀疑。</P>
霎时间,他心中思绪翻滚,有很多话想说。</P>
然而就在抬头的一瞬间,予怀猝不及防地跌入了苏凌如深海般难测的眼神中,他的心不自觉一颤,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P>
而这种感觉并非得来于心机重亦或是城府深,而是一种过于聪明所自然携来的深不可测感,这让他不自觉心虚,感觉被看透了一般。</P>
苏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一个回答。</P>
坐于一旁的季听风,各看了两人一眼,紧接着有些不悦地对着予怀“咳”了一声:“你别老看着她,这是不敬知不知道?”</P>
予怀一惊回过神,连忙低下了头:“是、是臣僭越了。”</P>
苏凌嘴角一抽:“......”</P>
她转过头去看季听风,只见对方此时正撑着头,手指轻扣着桌面,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P>
唯一的破绽还是那越来越强的震慑力在空气中不断弥漫,似被埋藏了30年的老陈醋开坛一般,冲击力十足。</P>
苏凌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了予怀的回答:“上个世纪纷乱时,我因违反‘妖族不得对人族中人动手’的律法,被罚于此上百年,看着自由,实则是戴罪之身。</P>
“父母早年逝去,我本无定所,是义父留我于此。</P>
“而我也将成为九尾狐族新一任领主,只是族内纷争不断,眼下我无力解决,只得于此慢慢增强自身的实力。”</P>
“那你为何对人族动手?”苏凌说着看向狰,难怪手下得力干将那么多,偏偏选择他为继承人。</P>
除了是义子,最主要的还是想让他当上守护者一职后好稳固狐族统领者的身份吧。</P>
予怀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坚毅:“世道纷乱时,有能力者不出手,然干站于旁观无力者备受欺压,我做不到。”</P>
“那你可知为何会定下这条律令?”苏凌反问他。</P>
“这......”予怀面露难色,一时间哑口无言。</P>
苏凌语气平淡道:“每一个时代都存在纷乱,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妖、神两族于人界生存,本就相当于借助一个地域生存。</P>
“我们拥有着人族所没有的力量,对于不平之事自然是一道灵力便可解决,但是那在一定程度上就相当于妖、神两族在变相统治人族。</P>
“人族有人族的律法,妖族有妖族的律法,而神族亦有神族的律法,冥界亦然,各界各自管理,并存于天地之间。</P>
“如若没有这条规定,该何为?一言不合便以武力压制?</P>
“人族自然不会是其它族群的对手,那我们便变相成为了另一个魔族,千年前那一战你不会不知因何而起吧?</P>
“若是我们本身就如魔族一般,欺压他族,那我妖族大抵于千年前便已经消失,根本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你、我、大家的存在。</P>
“这条律法是一个底线,底线不可触碰,神族亦有这法,只是用来规范妖、神两族罢了。”</P>
予怀神色复杂,半晌后问出一句:“那即使是命在旦夕也不可为之吗?”</P>
“我想你大抵是以灵力对人族出手的吧?”苏凌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这律法的本意在于:未知对方是否为人族时,不可以灵力相逼,为的是保护人族,规避妖、神两族在人界滥用灵力,伤害人族。”</P>
“可我...我确实没有伤害,我只是想救......”</P>
“你只罚至此百年,证明当时判官判你时,你的原因可被谅解,所以才以最低刑判决,这也说明,律法并非是让你见死不救,只是底线就是底线,如若异族皆以此为由随意对人族动用灵力,那该如何管理?”</P>
“我......”予怀不由得眼眶一红,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可她、她是我喜欢的人,但是最终她还是去世了,我终究是没能救下她。”</P>
听到这,苏凌不自觉地蜷起了手指,这人世间的遗憾有时候真的超乎想象。</P>
季听风看了她一眼,蓦地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也是在同一时间,苏凌看向了他:“柴柴,你......”</P>
季听风身子一僵,连忙调整情绪,转而嬉笑道:“没,我就是突然觉得他好惨。”</P>
予怀撇头看向一边,眼角噙着泪:“见与不见,心之所念,念与不念,镜花水月,我不惨啊,她一直活在我心里从未走远。</P>
“死亡并不是真正的逝去,遗忘才是,我一直相信,在某个时刻,我们会重新相遇。</P>
“所以我一直在这等,也许哪天她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P>
她是我第一眼遇见,第二眼便沦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