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做了什么……”</P>
林铭刚要发问，眼睛的余光，就瞥见一些人影。</P>
那些是萍景的市民。</P>
这些人，在此之前大部分都因为失去了寄生树体的控制而昏死，有一些已经被战斗波及，有不少的伤亡。</P>
但是现在，这些人忽然都醒了过来。</P>
林铭他们还以为这些市民会被当做战力，他们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但是这些市民，并没有攻击。</P>
他们开始忙碌了起来。</P>
所有人就像是无视了这颗巨树，无视了林铭他们，无视了元一，开始了自己的生活。</P>
街道在一瞬间开始变得嘈杂，如果此时闭上眼睛，那耳边的声音，就和一个普普通通忙碌的早晨没有任何区别。</P>
“哎呀，今天得去进货了……”</P>
“哥，你吃早饭不。”</P>
“谁来帮个忙，看看这幅画歪没歪……”</P>
“要咸的，这玩意必须得吃咸的！”</P>
“这件衣服太薄了，早上还挺冷……”</P>
所有的市民，在一瞬间，就开始了自己的日常生活状态。</P>
但市民表现的越普通，林铭就觉得越恐怖。</P>
因为这些市民，是在一片废墟上，一个战场上，一个两军对峙随时都要有一方被除掉的场合，开始了自己的“生活表演”。</P>
这些市民，有一些其实已经受了致命伤。</P>
他们就像生活在幻境之中，腹部的伤口都能看到内脏，但依旧笑嘻嘻的招揽并不存在的客户。</P>
林铭咬牙切齿的看着元一，元一看着面前的一切，极为自豪：</P>
“怎么样？他们已经不是人类，在我的‘驾驭’之下，所有人都会各自获得最大的愉悦，奉献最大的价值，这才是一个数量庞大的种族应该有的样子！”</P>
林铭至此才完全理解元一说的“取代人类”是什么意思。</P>
他想要寄生所有的人类，然后让所有人类都在他的领导之下，“有序”的发展。</P>
元一想要让人类，变成某种类蜂群思维。</P>
如果元一的寄生能力足够强，他没准真的能够做到。</P>
林铭明白了元一想做的一切，忽然有些语塞。</P>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元一。</P>
他也万万没想到，承接了第二位的知识和记忆之后，元一的梦想，是创造一个“乌托邦”。</P>
身边的市民还在自顾自的忙碌，他们对着看不见的家人嘘寒问暖，朝着看不见的客人兜售商品，犹如一场大型过家家。</P>
元一开心的看着这一切，不停地炫耀：</P>
“有序，协作，这才是一切的答案，比如这样。”</P>
就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时，其中的几个市民，忽然飞快的行动了起来。</P>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玫伊。</P>
玫伊原本还在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市民的伤势，但是下一秒这些市民就忽然扑了过来。</P>
玫伊用手里的钉锤前后格挡，发现这些人的配合，好的有些过分了。</P>
有人做肉盾，有人遮挡视线，有人放暗箭。</P>
这种团队配合，如果没有一年半载的训练，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P>
但是他们终究是普通市民。</P>
玫伊被围攻了几下，就索性伸手抓过一个市民，直接抡了一圈，逼退了这些市民。</P>
元一看着林铭，有些若有所思：</P>
“怎么样？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想做的事情吧。”</P>
林铭摇了摇头。</P>
“不好意思，我不能理解，而且，我还确认了一件事情。”</P>
“什么事情？”</P>
“不能放你活着离开这里。”</P>
虽然林铭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其实很没底。</P>
因为元一可是被第二位融合了这么久还依旧存活，想要切实的杀死他，难度相当大。</P>
而且元一所在的这棵树根系已经非常茂盛，他如果可以依靠根系转移位置的话，他们可能没有办法拦住元一。</P>
如果愿意从这里离开，后果将不堪设想。</P>
他所到的每个地方，都有可能直接落入他的控制之中。</P>
然后就会像丧尸感染一样，被元一树寄生的群体会越来越多。</P>
一旦这个数量超出一个阈值，事情将会无法收拾。</P>
林铭的目光，落在了还在树根处缓慢挣扎的第二位身上。</P>
第二位，并没有死。</P>
他只是在和元一分离之后，陷入了反被元一树侵蚀的状态。</P>
元一这时还在滔滔不绝的宣讲自己的理念，兴奋到忘我，林铭趁机走到第二位附近，开始努力地分辨着他的脑袋到底在哪。</P>
眼前一堆人体组织，又是腿又是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张脸。</P>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男人的脸，面无表情，还有些忧郁。</P>
林铭开始在第二位的耳边碎碎念：</P>
“喂，你听见了没有，他都要取代人类了，你羡不羡慕？”</P>
“这个家伙现在拥有你的所有知识和记忆，你羡不羡慕？”</P>
“他可以控制所有人做所有的事情，还可能长生不老，然后成为新人类的神明，你羡不羡慕？”</P>
“你看他细皮嫩肉的，腰细腿长屁股翘，你羡不羡慕？”</P>
“你能看着别人体验你想要得到的一切么？我要是你，我可羡慕坏了……”</P>
林铭原本只是想试试而已。</P>
他从之前听到的种种来分析，第二位其实有一定的意识，他是蜘蛛，生命力并没有那么脆弱，他受损最严重的其实是意识，虽然元一占据了身体主导之后，就已经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了，但是“羡慕，想要”这个执念，却明显不属于元一。</P>
由此分析，这就是元一无法压制的，属于第二位的东西——羡慕，嫉妒，妄图体验一切的强欲。</P>
而且现在的第二位还和元一树混为一体，元一也没有杀死第二位。</P>
那也就可以猜测，他不是不杀，而是杀不了。</P>
他们之间的共生关系，应该还在继续。</P>
林铭，想要唤醒第二位仅存的本能。</P>
除了林铭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林铭在胡闹。</P>
因为那一坨东西，怎么看都不想是能听懂人说话的样子。</P>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林铭碎碎念了一段时间之后，第二位原本在挣扎的残躯，忽然安静了。</P>
然后从第二位的口中，说出了两个字：</P>
“我的……”</P>
紧接着，元一的一只眼睛，瞬间变成了黑色。</P>
元一的表情满是惊慌，他刚要开口呵斥林铭，但嘴刚一张开，一个熟悉的词汇就从他的口中传出：</P>
“羡……”</P>
元一没等这个词说全，就赶忙捂住了嘴，他面露惊恐，仿佛口中含住了一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