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做梦的人叫醒。”</P>
卡文虽然不知道林铭要做什么，但还是飞低了一些。</P>
就在刚才他们飞起来观测四周的短暂时间内，周围树木的延展距离已经有数百米了。</P>
时间紧迫。</P>
那些依山林而建的小城，现在怕不是半座城已经被碾平了。</P>
卡文带着林铭飞到第二位的灵魂上方，林铭看着下方，先融合了一下始元素，左右各四条蜘蛛腿伸出，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朝下面用最大的力气喊道：</P>
实！</P>
验！！</P>
失！！！</P>
败！！！！</P>
了！！！！！</P>
第二位原本还在自顾自的维持着元一的觉醒状态，听到林铭这一声吼，他嘴里的嘟嘟囔囔忽然停顿了一下。</P>
“失败……”</P>
第二位无论再癫狂，再满心嫉妒，再野心勃勃，再充满执念，他的本质，还是一个研究员。</P>
对万物充满好奇，对成果充满向往，他也会为一场实验呕心沥血，为一份报告绞尽脑汁，遇到难得一遇的研究机会，会不惜用自己的灵魂，作为实验材料。</P>
林铭知道第二位本性如此。</P>
所以，他也知道，这些科研狂人最大的梦魇；他们心中最惧怕的事情；他们的一生之敌；那种足以刻进骨子里的懊恼，遗憾，不甘，前功尽弃的虚无……</P>
所有一切的来源，都指向了痛苦魔咒一般的四个字：</P>
实验失败。</P>
研究者对这四个字的恐惧，是刻进骨子里的。</P>
第二位自然也不能例外。</P>
听到林铭一声怒吼的第二位，忽然沉默了，周围的树木，也瞬间静止了。</P>
“失败……了么……”</P>
林铭看到，第二位的灵魂，开始逐渐散去。</P>
就在第二位被林铭的这句话吓到的时候，他的灵魂强度，也已经不足以稳定住元一的灵魂逸散了。</P>
林铭示意卡文把自己放在地面，然后对着面前的蜘蛛灵魂说道：</P>
“是呀，失败了。”</P>
“调整……参数……”</P>
“没用的，没机会了。”</P>
“记录……数据……”</P>
“没必要了，休息一下吧。”</P>
“休息……羡慕……”</P>
“别总羡慕别人了，你是个天才，也有很多人羡慕你的。”</P>
第二位听了这话，忽然沉默了。</P>
过了一会才又说到：</P>
“羡慕……我？”</P>
林铭看着第二位越来越黯淡的灵魂，轻叹了一口气，对第二位说了最后一句话：</P>
“是呀，你本身就有很多让人羡慕的东西，是你自己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存在很可贵，不珍视在咫尺的东西，反而浪费精力去羡慕别人，咋说呢……我觉得挺蠢的。”</P>
第二位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P>
“哈……哈哈……哈……………………………………”</P>
林铭不知道这个笑声到底是嘲笑，还是释怀，亦或是意识错乱之下无意义的笑声……</P>
但无论如何，第二位的灵魂，都在这渐弱的笑声里，彻底消失了。</P>
林铭对第二位的蜘蛛的感应也彻底消失了。</P>
周围的植物稳定在了刚才二次觉醒消失那一刻的形态，林铭他们就反复置身于一片花园里一般。</P>
卡文看着林铭，忽然问道：</P>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P>
“第二位。”</P>
“他死了？”</P>
“嗯，死透了。”</P>
卡文是察觉不到第二位的存在的。</P>
第二位灵魂形态的那些呓语，也只有林铭这个融合了始元素的存在才能听得到。</P>
同样的，对于第二位来说，也是如此。</P>
刚才关于“实验失败”的那一嗓子，只有林铭来吼，才能在各种意义上“触达灵魂”。</P>
这次，真的结束了。</P>
林铭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P>
“太离谱了……”</P>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说出的话了。</P>
无论是复制人，还是第二位，还是元一，都很离谱。</P>
而且，林铭总觉得，在萍景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很残缺。</P>
复制人没有自我，生而为武器。</P>
第二位只嫉妒旁人，妄图驾驭一切，却变得意识残破。</P>
元一宛如容器，承接了他人的记忆，最终在矛盾中自毁。</P>
他们，仿佛都是空壳。</P>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的林铭，完全没有“战胜了谁”的感觉。</P>
他只觉得解决了一场大危机，如释重负。</P>
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整个萍景城，已经不存在了。</P>
到处都是树木，植物，这里就像一片未开发过的野地，只有从地上偶尔出现的瓦砾，才能印证萍景城真的存在过。</P>
他们几乎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林铭觉得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P>
“卡文……我想睡觉。”</P>
“怎么，还想让我哄你？”</P>
“那倒不用，但是我觉得我会做梦。”</P>
“想睡就睡吧，有事情我叫你。”</P>
林铭躺在草地里，听着远处玫伊大声喊道：</P>
“伤员到我这来集合！”</P>
然后佣兵们异口同声的回绝：</P>
“没有伤员！”</P>
“你们放屁！”</P>
“玫伊小姐，强制治疗不可取……哇啊啊啊啊啊！！！”</P>
“下一位！”</P>
林铭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打闹，闭上眼睛，没有多大一会，居然真的睡着了。</P>
他果然做了个梦。</P>
梦里，他进入了一片很茂密的丛林，他觉得，似乎有个人在牵着他的手，仔细看去，发现面前的是一个绿发绿瞳的少年，少年兴高采烈的笑着带他在树林里游玩，和他炫耀阳光和清澈的水，林铭听到那个少年说，他从出生，就一直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他很少遇到外来的人，他们可以做朋友。</P>
是个很不真实的梦。</P>
但也是个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