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凯伦还真的来了。</P>
坎娅的这一脉氏族，是母系为尊，历代当权者都是女性，而且在男女关系上也是以女为先，所以他们觉得凯伦住在这里丝毫没有什么不对。</P>
他们甚至想让两个人尽快造个孩子出来。</P>
最好造一对。</P>
或者造一堆。</P>
按照老传统的话，凯伦如果和坎娅有了夫妻之实，凯伦是要直接改掉自己的名字的，但是现在他们也仅仅剩下一个村子的人口，这些老规矩也就没什么必要了。</P>
凯伦倒是没想着造孩子的事情。</P>
他还纯情得很，和坎娅对视时间长一点都会觉得手脚没处放。</P>
他想的是怎么帮茅斯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P>
如果遇到旁人，对这个问题必然会一筹莫展。</P>
但是这个事情，凯伦，还真会。</P>
因为他曾经的一位部下，就有过学习控制能力的经历。</P>
按照当初那位部下的话来说，那种感觉就像是“鱼忽然意识到了水的存在”的感觉。</P>
茅斯，从有意识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自然而然的生活在自己的能力之中，对于他来说，被自己的能力笼罩的感觉，就像是鱼生活在水里，是如此的理所应当，甚至到了已经被自己忽视掉的程度。</P>
而解决的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把鱼捞出水面。</P>
去人为的限制他的能力。</P>
或者……反其道行之。</P>
在凯伦的观念看来，不会收回能力，和不会释放能力的概念是一样的。</P>
他低下头看了看这个瞪着圆眼睛的小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P>
茅斯因为能力太过强横，所以，时至今日，他可能都没有主动使用过自己真正的能力。</P>
他之前展露出来的被动攻击，只不过是因为过于胆怯的性格而泄露出的一点点能力的余波。</P>
凯伦想了想，蹲下身问茅斯：</P>
“你，想控制自己的能力么？”</P>
茅斯看了看凯伦，点了点头。</P>
“想，我也不想让所有人都变成稻草人。”</P>
“嗯，那就好，我想和你做个训练，但是不知道你撑不撑的住。”</P>
茅斯听了这话，目光里有一些胆怯，两截短短的眉毛一抖一抖的，看向了坎娅。</P>
坎娅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看着他。</P>
茅斯犹豫了半天，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P>
“我可以的！”</P>
“好，你跟我来。”</P>
坎娅在后面皱着眉看着凯伦，她很忐忑。</P>
她怕一个搞不好，自己连男人带孩子就全莫得了。</P>
但是她又相信凯伦。</P>
毕竟，凯伦可是武圣，他在“修炼”方面的造诣，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P>
凯伦把茅斯带到了村前的空地上，然后随手唤出了一柄气宗剑。</P>
恶意。</P>
厌恶，嫌弃，鄙视，恨……</P>
虽然这些感情都是人不知不觉中生成的，但是对于凯伦这个曾经久经沙场的人来说，有一种恶意的表现方式，是他可以自己主动控制的。</P>
那就是杀意。</P>
人，是多少能够感受到杀意这种颇为浓烈的情感的，至于感受的敏感程度则是因人而异。</P>
他们作为战士，会做一些杀意的控制训练，隐藏杀意可以有利于潜行，释放则有利于对敌的震慑。</P>
说起来，这都是新兵的必修课，他已经很多年没试过了。</P>
现在把这个当做对茅斯的测试倒是非常合适。</P>
坎娅还是不放心。</P>
她不觉得凯伦有办法能凭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茅斯的能力。</P>
但是凯伦下一秒就给他们秀了个帅的。</P>
他在最近几年，一直都在研究如何将气内化。</P>
在他看来，气这东西，由人体生发，应该会有办法再循环回内里，从内部保护身体。</P>
看着凯伦不停地调节呼吸，最后随着口中的呼吸，开始有金色的烟雾飘出的时候，卡文忽然“啊”了一声。</P>
林铭好奇的问道：</P>
“怎么了？”</P>
“这个招式，眼熟。”</P>
“曾经见过？”</P>
“对，和司明的用气方法很类似，但是又不完全一样。”</P>
“哦？那你看来哪个厉害一点？”</P>
“嗯……单单就气的内循环来说的话，还是司明那个更合理也更纯熟一些。”</P>
卡文看着凯伦，觉得这个人，不愧为武圣。</P>
凯伦可不像司明，有那种天生就是和气的内循环的体质，他能做到这一点，几乎就是在逆着身体的运行模式用气。</P>
有了这个，他就有把握挡得住茅斯的能力了。</P>
茅斯看着身体微微的发着光亮的凯伦，觉得自己似乎在面对一个巨人。</P>
“小子，要点有二，第一，你要知道，我会杀了你。”</P>
茅斯听了这话，浑身一抖。</P>
接着凯伦又说到：</P>
“第二，你要知道，你，杀不了我。”</P>
凯伦说完，抬手就把剑举了起来。</P>
一直到现在，远处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一切正常，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师傅在教小徒弟剑法。</P>
但是仅仅须臾之间，所有人就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冷。</P>
以凯伦为中心，似乎存在一个巨大的泉眼，不停地往外喷涌着凛冽的气息。</P>
坎娅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一切。</P>
凯伦的身上，开始渗出了血。</P>
他想的没错，杀意，是能触发茅斯的能力的。</P>
他用来保护内部的气，做不到密不透风，所以有一些皮肤，还是会被茅斯的能力攻击到，现在那些茅草，就像尖利的针刺一样刺进了他的皮肤里。</P>
但好在这些茅草也只能刺进他的皮肤，并不能继续造成伤害，</P>
茅斯感觉自己要死了。</P>
他就算是已经提前知道了这是一场训练，凯伦可能不会真的杀他，但是那种源自本能的反应还是让他觉得头脑一片空白。</P>
卡文和林铭虽然站在很远的地方，但是依旧能感受到那种让人浑身发毛的气息。</P>
卡文看着凯伦，凯伦现在好像在和茅斯说着些什么。</P>
她一边紧紧的盯着凯伦和茅斯，一边给一旁的小瞎子转述。</P>
凯伦是在给茅斯进行“指导”。</P>
他原本以为，这种训练应该是一个长期进行的日常训练，但是，他忽然发现，随着自己杀气的逐渐增强，自己身上的茅草有些不对劲。</P>
他好像猜对了。</P>
茅斯，果然从来都没有用过自己的真正能力。</P>
因为他从来就没被“恶意”真正的威胁到过。</P>
他的能力，会直接把即将威胁到自己的东西抹除，这也就导致茅斯甚至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冲突。</P>
而比起缥缈不定的“恶意”，这种切实到肉体感受的“危机”才是解锁茅斯真正能力的必要条件。</P>
凯伦看着已经吓得涕泗横流但是依旧强撑着站在原地的茅斯，忽然觉得，这孩子，以后会是个人物。</P>
“看剑！”</P>
凯伦看着茅斯，毫不犹豫的一剑劈向了茅斯的面门。</P>
远处的坎娅，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P>
但是凯伦的剑，停在了半空。</P>
并不是他自己想停下的。</P>
他的剑，被一只巨大的手，在空中抓住了。</P>
这次，两极反转，凯伦变成了感受到杀意的那一个。</P>
他看向了那只抓住他剑刃得手，发现那并不能称之为手，那是一只以茅草为原料，用粗糙的技法编织成的巨大的手。</P>
凯伦觉得自己所站的地方，阳光似乎变得有些暗淡了，他疑惑的想回头查看，可仅仅瞥了一眼，就觉得浑身有些发冷。</P>
在他的身后，一个只有上半截身体的，宛如一座小山一般的巨大半透明稻草人，正一手撑着地，一手握着他的剑刃，那张茅草编织成的脸上，两个空洞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