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能说这番话,我也放心不少,但你要说不放心陛下,我不认同,就如孩童学会走路,哪个不是在磕磕碰碰里成长的,越国公过多干涉,就不怕因果报应,落不了善终?”
因果报应这话在修道人眼中,其实并不算狠话一类,但听在常人耳中,难免有股威胁的含义,那边坐着的四书生埋着脸,眼珠子在窗前一老一少身上瞟来瞟去,四人面面相觑,‘咕’的咽下口水。
“刚才谁说的祥光普照天灵的?”
“哪个大兄,是你自个儿说的。”
“有说过吗?为兄怎么不记得了。”
“大兄,我们听了不该听的,会不会被越国公和陆郎灭口?”
“别说话,埋头吃菜。”
王风呵斥一句,眼睛划过眼角还是忍不住瞥去窗棂那边两道身影,嘴哆哆嗦嗦的飞快嚅动,默念:‘别看过来,别看过来’
那边,杨素转过身来,余光扫过桌边埋下脸的身影,并不在意这几人,摩挲着架上的精美瓷瓶。
“国师,你不掺朝政,没有老夫随先帝一手一脚打下江山的艰辛,根本体会不了。”
指尖在瓷瓶上停了停,偏过脸,视线看去同样看来的陆良生脸上。
“国师之前说的不无道理,但老夫说的也有自有心得,汉武帝能有雄才大略,北击匈奴,南伐百越,扬大汉天威,可知也是在约束中慢慢磨砺出来的,没有窦太后,就没有武功赫赫的汉武。”
陆良生看着须髯都在抖动的老人,沉默片刻:“所以越国公想做窦太后,来磨砺陛下?”
“未尝不可。”
老人背起手,哼了声望去屏风,颇为气恼朝中一些文武,两年时间,自己所做所行被添油加醋的抹黑。
“陆道友,外面恐怕已经在传老夫跟曹孟德一般无二了吧?”
“这倒没有。”
书生拂开袍袖,伸手一勾,放在桌前的两张椅凳,平滑移到面前,请了老人坐下,杨素看他温和模样,也生不起气来,还是板着脸坐去椅上。
见老人坐下,陆良生笑着添了茶水坐去一旁。
“汉末曹操,那也是被人抹黑太过了,但我知晓越国公非曹孟德,乃是对先帝之恩,难以回报,才想要竭力让大隋走的更远。”
茶盏热气袅袅,老人靠着椅背沉默看着窗外,檐下灯笼摇晃,飞蛾舞动撞着灯笼纸皮,半响,胡须微抖,挤出声音。
“族兄闯下这份基业不容易,老夫不敢丝毫大意,陛下虽然聪慧过人,也有魄力,可就是这样,越是怕他太想成就先帝那份功业,而操之过急。”
陆良生坐在那里,闭了闭眼睛,听着外面飞虫撞在灯笼的声响,看去旁边的老人。
“那到时候,越国公该如何全身而退?”
“帝臣不蔽,简在帝心。”
老人轻声吐出八字,胡须抖动,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从屋檐过来,有仆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爷,大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