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友致闻言,端酒的手顿了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饮了起来,既不去看地上跪着的松臣,也不去看边上来挑事儿的冯展风。
“不知道沈姑娘一家人在这里,今次是展风冒昧了。”
冯展风抱拳向沈连云颔首,忽地看见她手上的伤口,立即明白过来松臣找的大夫的原因。
他复又将头低得更深了些,“是我刚才唐突了,不知道姑娘负伤。”
沈连云见此刻有礼的将军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禁正了正神色。
“我手上只是小伤,将军不必挂碍,正巧我们也要离开,就不妨碍将军和尚书大人商讨要事了。”
她说得很客气,低头时扫到梁友致在桌面握紧的拳头,看来这个人是动了气的,偏要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真是累得慌。
“冯将军这么提刀弄剑地来,我真怕云儿你们走了,我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冯展风话里的意思虽然显得担忧,但脸上却是完全相反的神态。
地上的松臣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他本欲表现自己宁死也会保护主子的忠心,但见坐着的人没有丝毫的畏惧,才明白刚才那只是一句玩笑。
沈连云自然知道梁友致不是真的害怕,但刚才那番话里的信息她还没有消化得了,现下这个场面更叫她有些吃不消。
杨秋生看出自家媳妇儿的犹疑,于是径直拉过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朝一脸神情紧张的阿七使了个眼色。
小家伙当即接收到要离开的信号,了然地冲他点了点头。
杨秋生用空闲地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望向坐着的梁友致。
对面的人为他这样的举动大感意外,这个人难道是在向自己示好?
“尚书大人的命我们并不怎么关心,只能祝你好运。”
杨秋生说完饮下了那杯酒,朝对面的冯展风点头致意,然后拉着自家媳妇儿和儿子出了门,全然不去理会梁友致那张大为光火的脸。
等沈连云从望春阁出来的时候,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突然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