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曾老夫人的怀里,只是这怀中已经没有她想要的温度。
她轻轻的说道,“大夫说过,不能生养了。”
这一句话把曾老夫人击的刹那间崩溃了。
曾老夫人抱着她的身躯,整个人一颤。
然后毫不犹豫的开口,“你怎么从来不提,我明日就带你进宫,宫中御医很多,你姐姐也在宫中,你就说是去陪她,我让她找了最好的太医替你医治,你放心,不管治不治的好,我曾家一定会担起这个责任。我马上修书去和你爹爹谈你们的婚事。”
担责?
她微微的一笑,就算曾家担责,她也得不到她想要的了,难道真要曾家以施舍的姿态娶她过门,三年五载之后,因为没有子嗣再行纳妾。
这一份感情从她吐出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
她唇角的苦涩,再对上曾老夫人的愧疚的神色之时,不知为何的,居然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意。
“婚事就不必了,我说了出来,不是为了要挟姑母的,不过我想进宫陪陪表姐。”
曾老夫人看着她坚定的目光,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她以表姑娘的身份踏进宫廷。
宫妃明里暗里对她的讥笑,她看着表姐渐渐沉浸在准备做母亲的喜悦之中,那一种心里的不平衡自从显现出来,便再也压抑不住,渐渐的爆发开来。
而当初的牺牲,渐渐的变作悔意,也有些压抑不住了。
表姐对她很好很好,可是这种好随着她和曾家撕裂开来的那种嫌隙,越来越难以抚平。
她心里的伤痛也无法愈合了。
贵妃想着往事,只觉得一片冰凉。
她伸出手,一点点的擦干泪痕。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这些年。
这些年,她是所有的人眼底最尊贵的贵妃。
贤良淑德,让人称赞。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深处早已经麻木不仁。
她终于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
江冉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贵妃脸上的泪痕擦干,眼底依然有一层泪光,脸上的神色,有恨意,有仿徨,有决裂,有伤痛。
江冉和贵妃交手过几次。
每一次贵妃给她的感觉都是那种淡然自若,温和慈爱的神色。
行事却狠辣无比,不留余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时的贵妃大抵才是将最真实的想法展现在人前。
江冉有些明白曾老夫人为何会疯了十几年了。
并不是怨恨,大抵还是有些自责和悔意吧。
因为这一丝愧疚,即便这个女子害的曾家惨烈自此,曾老夫人也没法子畅快淋漓的去怨恨。
这才是最痛苦的事吧!
贵妃看着江冉,“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是不屑,还是带着一丝同情,还是不齿。”
说着,贵妃笑的狂妄,“我从十六岁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的看法不重要,无论他怎么看,是怨恨,或者是同情,也不能改变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既然如此,我何不恣意而为,把那些加在我身上的伤痛成倍的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