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没有细说,而是问了徐知诰一句:“你知道先王是怎么死的吗?”
他口中所说的先王,自然不是吴王杨溥的两个哥哥,而是杨溥的父亲杨行密。
在徐温的眼中,只有杨行密才配是吴王。
徐知诰带着不解,疑惑道:“先王难道不是因病”
“不是!”徐温立刻摇了摇头,随后暗暗感慨了一声:“过不了多久,恐怕我也要步入后尘了。”
徐知诰大惊失色:“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啊……”
“你不用如此大惊小怪。”
徐温兀自摇了摇头,又道:“我早该想到那个人的,自从那李星云来到江都,我就该想到的。”
“李星云?”徐知诰脸上仍旧带着惶恐,道:“您是说那个李唐皇室后裔的李星云?他何时来到了江都?”
“李星云来到江都这件事,只有我和吴王知道,我谁也没告诉。”
徐知诰仍旧疑惑不解:“那这个李星云,又跟您的身家性命有什么关系呢?”
“知诰,你久居江南,关于中原的一些辛密知道的少。”徐温慢条斯理地道:“不过,我也不打算告诉你了,免得你惶恐。”
徐知诰顿时觉得徐温的话太过玄虚。
这时,不知为何,徐温却是出乎意料地对徐知诰提到了李克用。
“晋王原本在中原的人望、权势与功业,就绝非等闲,如今又携连败吴楚二国之威,破吴都江都之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他日手握重兵、班师回汴州,必定登基称帝!”
徐知诰更加不解了:“爹,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的几个兄弟也不例外。”徐温的语气有些一些英雄迟暮的意味。这让徐知诰在不解之余,更有了几分动容。
徐温这时看向徐知诰,道:“好在名义上你只是我的义子,而我也只是让你帮我处理一些案牍之事,旁人并不知道你我二人的情谊,你只要与我划清界限,应该还有机会活命。”
徐知诰顿时急了:“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说话啊!”
徐温看了徐知诰一眼,这次反倒是透露了一些漏风:“二十年前,不良人除掉了先王,如今我也要追随先王的脚步了。”
说罢,他叹息了一声道:“就是不知道主公会不会怪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您的威声,可都是靠一刀一枪战功打上来的,您的善名,也都是江都的老百姓们给您加上的,那劳什子不良人有什么好怕的?”徐知诰登时咬牙道:“您一声令下,我立刻带兵灭了他们。”
“你不知道不良人的可怕。”徐温只是摇了摇头。他知道徐知诰忠勇可嘉,但他的这番话确实令人发笑。
随后,徐温立刻叮嘱徐知诰道:“你现在就偷偷溜出府去,立刻宣布与我徐温决裂,将名字改回李昪,再也不要回来。”
“另外,你千万不要随着杨溥南下渡江,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江都。等到晋王大军攻至江都,你就立刻投奔晋王,晋王治理淮南急缺人才,他会留下你的。”
“爹”徐知诰言不由己的呼喊出声。
“这是命令!”徐温先是一脸肃然地呵斥,随后又和蔼温声道:“走吧,千万不要被人看见。”
徐知诰见到徐温脸上变换的神色,终于明白徐温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终究还是走出了府门。
回到府门之后,徐知诰立刻宣布改名为李昪,并在群臣之间放出言论,说徐温目无君王,独断朝政,实乃奸臣贼子!
而两天之后,徐温便因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