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对方四辩走上了主持台。“他上去要干嘛?”我心里暗想。
他是个憨真的眼镜男,举着一份稿开始了朗诵。
呀,是一封情书呀。只是,他这般大动静地宣爱,打动的也只是那些小女生,如果是我,我才不喜欢呢,太过于草率了。我觉得爱情,应该是一个人静静的欢喜,不应该打扰他人,除非那个人也恰好感应到我的喜欢,并且以同样的频率也应和我,他也喜欢我,这便是极好的事。就算彼此相爱,也必然是安静的,如流水一般,平和喜悦。
下面的男生嘘声四起:“说名字,说名字!”
主持人上台给他递过一捧花,他接过,继续读到:“你的名字是我唯一的咒语,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资格去喊出你的名字,我希望你今天能答应我的要求,如果你答应了我,我将喊一千遍你的名字。”
倒是痴情。我含笑看着他。
他接下来的话让整个剧情回转,他说:“请问对方二号辩友,我关注你很久了,请问你对我有没有想法。”
二辩?我?我愣了好半天,我旁边的柳青憋着笑快成内伤,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梓年,你这是要火的节奏吧。”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耳朵立马憋红。
我接过席萌萌给我递过来的话筒,站起身看着他:“不好意思对方四号辩友,今天是辩论赛,不是求爱,我想这件属于我个人的私事我愿意辩论赛后和你谈谈,现在是辩论赛,请尊重大家的时间。”
我看见对方二辩许钺的脸就觉得讨厌,一定是商量好了吧,一起故意整我来的。
到了双方攻辩环节,许钺站起来问我:“你觉得爱情重要还是面包重要?”
我觉得他问的是一个傻问题,高声辩驳:“在我方看来,当然是面包重要,马斯洛需求学说让我们明白,如果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解决,是无法追求爱情的。所以,面包更重要!”
他笑起来:“恰恰相反,在我方看来,如果没有爱情的激励,是不可能有面包的;换句话说,没有爱情,面包再多,也是食之无味。请问,这样食之无味的面包,对方辩友还吃得下吗?”
台下大笑,掌声。
等掌声弱了,我的声音也传达了整个礼堂:“首先,请对方辩友注意,我没有说我不追求爱情,只是此辩题之下,探究的是面包与爱情孰轻孰重的问题。也就是说,我方辩友的论据是建立在承认爱情的基础之上,此时,我们探讨面包的重要性是必要的,因为没有面包,难道对方辩友想眼睁睁地饿死自己的爱情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否认面包的重要性吗?”
我们的支持者也大笑,鼓掌。
许钺的话被掩盖在掌声里,等到我们听到他说的时候,他说到:“……我方四号辩友能给你爱情,我能给你面包,按照对方辩友的逻辑,你拒绝我方四号辩友是因为他只有爱情,那么请问对方二号辩友,你是否会因为面包而选择我呢?请对方二号辩友,回答是或不是。”
台下的男生开始拍桌子,大声叫好。
他倒随机应变得很快。我有些恼,若是说是,就是当着大家的面承认我喜欢他;若说不是,他会说“感谢对方辩友承认我方辩点,爱情比面包重要。”
这个家伙,今天怎么那么面目可憎。
我看见坐在第一排观摩的陈鸿斐的笑脸,她笑得太开心了!
“这个问题我难以回答,因为我不知道对方辩友所指的面包到底在哪里,你让我怎么选择?第二,对方辩友认为当众示爱就是爱情,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爱情,爱情是两个人互相取悦的一件事,很明显,我不快乐,所以对方辩友给我的并不是爱情,我无法回答对方辩友的问题是因为对方辩友给我设置了一个不可能回答的问题。”
许钺还要问话,主持人提示“好了,时间到。”
我们团队再次获胜。
对方辩友依次走上台来要跟我方握手。
轮到许钺了。他充满期待地向我伸出手。
我把手缩回去,说:“我不和敌人握手。”
台下一阵大笑。
席萌萌在旁边憋笑,憋得痛苦,为了缓解许钺的尴尬,她意思似地接过去转过来的手握了一下。
柳青笑言:“想不到你还能遇到这么轰轰烈烈的告白,唉!”
是轰轰烈烈吗?怕只是一出戏罢!
眼镜男下场后跟我握握手,说:“谢谢你。你太锋锐了。”
“你叫王高鑫是吧?你的那场告白,是许钺设计好的出场秀吧?”
他笑着说:“有些事看起来是假的,但有些人是真心的,许钺是认真的。”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但,我觉得大学生活不应该为情爱约束,而应当有所追求。
因为,当初那个人就是以这样的理由,来让我放弃对他的执念的。
他劝我不要作茧自缚,以学业为重。可他自己不还是为自己的茧所缚,以至于后来我一直耿耿于怀。
只有当我有放下的力量的时候,我才能原谅他,并且不再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