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chapter23(2 / 2)

雾里青 明开夜合 3053 字 7个月前

陈清雾却倏然起身,“我出去拿点吃的。”

孟祁然“我帮你”

“不用”

陈清雾走得飞快。

待在他们两人之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她一定会疯掉。

孟弗渊瞥了那匆匆出去的身影一眼,问孟祁然“你又惹她生气了”

孟祁然有点莫名,但还是说,“可能吧。”他叹声气,“雾雾真难追。哥你觉得我还能想什么办法”

孟弗渊绷住脸,“我怎么知道。”

陈清雾拿了水果,就在外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身旁有人靠近。是詹以宁。

“好久不见。”詹以宁说。

“好久不见。”

詹以宁坐了下来,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她,“你跟孟祁然还没和好吗”

陈清雾笑了笑,“嗯。”

朋友们都觉得他们是分手了。要一个个解释她跟孟祁然压根没谈过,显然不现实,所以索性就默认了这个说法。

“祁然以后不准备继续参加比赛了。”

“嗯。”

詹以宁看着她,“他其实是可以为你做到这种程度的。”

陈清雾也看向她,笑说“你不是喜欢祁然吗,为什么要撮合我跟他复合呀。”

“因为我不想他变成他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我没有逼他做选择,以宁。事实上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和他不可能再复合了。”

“为什么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么深的感情。他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吗”

陈清雾在心里叹声气。

她第一次发现詹以宁竟然傻乎乎的,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她也没想过好好把握。

“抱歉。详情不方便告诉其他人,但确实我跟他不可能了。”

詹以宁沉默片刻,是我多管闲事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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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起身走了。

陈清雾拿着那盘水果,味同嚼蜡。

正发着呆,忽听身后“清雾。”

转身看去,是孟弗渊和孟祁然一道走了出来。

孟弗渊也不走近,“先走了。你好好玩。”

“好。你渊哥哥你注意安全。”

喊出这称呼的时候,她觉察到孟弗渊微微眯了眯眼,现出两分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没说什么,微微颔首之后,转身走了。

孟祁然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看她盘子里有圣女果,随意拈了一个送进嘴里。

“以后真的不玩赛车了吗”

“嗯。”孟祁然神情毫无变化。

“有点无法理解。你明明是最喜欢自由的一个人。”

“自由的定义没那么肤浅。”孟祁然说,“没有你,那不叫自由,只是流浪。”

陈清雾睫毛颤了一下。

“回头没看见你的身影,我才发现这些事没意思透了。”

“我不想一辈子做你的观众席和啦啦队。”

“所以这回我来追你,我去你的世界。”

陈清雾有片刻的恍惚。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怅然,原来,比不喜欢更遗憾的,是不同步的喜欢。

为什么要在她已经彻底走远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她好像一个举着冰棒站在烈日下,等着喜欢的人来分享的小孩。

他到的时候,那冰棒也已经化完了。

好遗憾。

两厢沉默之时,有人走了过来,叫孟祁然过去唱首歌。

孟祁然眼都懒得掀一下,“不唱。”

这人朝着远处拿麦克风的人说“祁然说他不唱”

麦克风里立时传来那人的回答“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音箱里响起northharbor的前奏,几人凑近麦克风开始鬼哭狼嚎地合唱,却没有一句在调上。

作为原唱的孟祁然受不了了,低头对陈清雾说“雾雾等我会儿,我去拔他们音箱电源。”

他起身走了过去。

然而大家眼疾手快,在他踢上电源线之前,一起围过来制止,有人把麦克风塞进了他手里,他只得投降。

很快便变成了大合唱的场面。

趁着无人注意,陈清雾放下手里的东西,当机立断地从人群外围绕了出去,到路边骑上自行车,飞快离开了。

骑上空旷的主干道上没多久,忽听后方有车按了一声喇叭。

两脚点地,转头一看,树影下停了辆熟悉的suv。

车窗落下,孟弗渊手臂轻撑,探头道“搭便车吗,自行车小姐。”

suv往前

开了些许,在她身旁停下。

陈清雾问“你不是走了吗”

是准备走。但某人是聚会脱队的惯犯,考虑到这一点,我就等了等。”孟弗渊看她,“又让我抓到现行。”

陈清雾笑了声。

“上车吧,送你回去。”

“这附近没有还车点。”

“放后备箱。”

孟弗渊下了车,到后方将后排座椅落下,拎起那几分破烂的共享单车放了进去。

陈清雾笑说“好荒谬哦。”

“确实。”

开过去三公里,实在很近,没说两句话就到了。

共享单车归还之后,孟弗渊将陈清雾送到了工作室门口。

陈清雾伸手拉车门,顿了顿,“要进去喝杯水么。”

“不打扰你的话。”

“不会今天也不准备干活了。”

下了车,两人走到门口。

陈清雾拿钥匙打开门,伸手揿下门边的一排按钮,灯光应声洒落。

孟弗渊环视一圈。不过两三天没来,架子上又多了好些未干的素胚。

陈清雾问“喝茶,还是”

“纯净水就行。”

陈清雾去冰箱那儿拿了两瓶水,走过去放在茶几上。

孟弗渊拧开,喝着水,同时打量着她,“为什么又偷偷逃掉了”

“不知道怎么继续跟祁然沟通。”

孟弗渊仿佛深以为然,“他脑子是有点轴。”

陈清雾轻笑一声,却又将目光垂下去,“跟你聊他的话,你会不会不高兴”

“当然会。”孟弗渊说,“但你的心情更重要。”

陈清雾心想,这就是一起长大的哥哥的好处吧,天然的信任感,和她同一阵营的盟友。

“他跟我说,这次,换他来我的世界。”

孟弗渊神色平静极了,“他受得了吗,你的世界这么安静。”

“是啊。”

孟弗渊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如果觉得动摇,那也很正常。”

“没有。”陈清雾干脆答道,“我没有这么天真。我只是觉得有些唏嘘。”

她抬起头来,看向他,“你记得吗,我高中的时候,其实成绩很好。”

孟弗渊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去学陶瓷吗”

孟弗渊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这涉及到一个秘密”陈清雾望住他。

“你的表情好像这秘密需要收封口费。”

陈清雾一下就被逗笑了,“可以暂时严肃点吗”

“当然。”

论严肃,还有谁比孟弗渊更擅长。

陈清雾默了片刻才说,“我爸妈高中的时候差点离婚。”

她朝孟弗渊看去,他的表情似乎不觉得意外。

她不由问道“你

是不是知道”

“没有。只是有一种直觉。那年过年回家,见你好像不大开心。成绩考得不错,跟祁然也没吵架,那肯定是家庭原因。你父母之间气氛也有些微妙。”

他真是敏锐。

陈清雾点了点头,“起因是我妈发现,我爸衬衫上有长头发。我爸坚持只是出去喝酒逢场作戏沾上的。后来我妈为了报复,故意跟她高中同学出去吃饭跳舞。回来两个人就大吵一架,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都摔了。”

孟弗渊一顿。

她手掌撑着单人沙发椅的边缘,垂眸的样子仿佛一樽易碎的瓷像。

“我那个时候觉得好困惑,我爸妈不是所谓的校服到婚纱的典范吗,怎么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吵起架来,比电视里演的那些还要丑陋。”

陈清雾顿了顿,才又继续“他们结婚的时候,彼此都还很拮据,但还是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套特别漂亮的餐具作为纪念礼物,我妈供起来都舍不得用。他们那天吵架,直接就摔碎了,毫无留恋等他们吵完,我去收拾,特别天真地想把它们拼好陶瓷这种东西,碎了就是碎了,不存在修复如初的可能性。那天放学去逛商场,看见开了家陶艺教室,我很自然地就走了进去当时想着,我是不是可以重新烧出一套,一模一样的瓷器。”

这一段往事,孟弗渊全然不知晓,陈清雾平静诉说的样子,让他呼吸艰涩。

“你现在有这个能力了。”

陈清雾点了点头,“但我不想这么做了。我爸我妈,后来都在偷吃他们彼此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碎了的东西就是碎了。”她重复一遍。

不管是精美餐具,还是玻璃风铃。

忽觉孟弗渊站了起来,她抬眼,却见他走到了自己跟前,微微俯身“正好,给你带了件不会碎的礼物。”

陈清雾眨了一下眼。

他伸手,摸了摸西装外套的口袋。

拿出来时,修长手指间多了一只密封的玻璃小瓶。

“材料问题彻底解决了。这是最后确定投入使用合金材料,我让他们留了一点,做个纪念。”

玻璃小瓶递到了她跟前。

陈清雾望着它,一时哑然。

玻璃瓶里,那合金材料,被做成了一朵六瓣雪花的形状,并无金属的质感,大抵因为那材料的颜色本身偏白,不仔细看,真像是一朵被凝固的雪花。

孟弗渊凝视着她,仿佛是在等她自己伸手去接。

陈清雾怔然地伸手,抓起玻璃小瓶,拿在手中。

“别难过了,清雾。不喜欢一个人不必有负罪感。”

她仿佛是栖息在他微微俯身的阴影里,喉间发硬,无法再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今天的话,替我保密。”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