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默然的李从珂，一双眼睛，更是从未离开过李清欢的身上。今日同游闹市归来，小侄儿李湛甚是开心，便是不依不饶缠着要去吃桂花糕。李清欢溺爱李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不敌李湛的撒娇卖萌，就应允了再回头去买桂花糕。</P>

可是，谁知刚被放下地的小侄儿李湛，竟飞奔着朝街边跑去，转眼便溜得人影都没了。</P>

李清欢顿时觉得心里发慌，这都到了督帅府门口了，孩子跑不见了。</P>

李从珂当即下令，全府出动去寻。</P>

茫茫人海中，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恍若蒸发般，再无丝毫音讯。</P>

派出去的人接连落空而归，时间一点点过去，李清欢再也绷不住心里的不安，急得出门去一家挨着一家的搜。</P>

可即便她欲将并州城翻过来，也是丝毫没有半点关于李湛的消息。</P>

她此时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玉矶劝了她多次，每次都是敷衍着说，‘待湛儿回来一起吃。’</P>

见此，玉矶也不好再说什么，低垂着眉眼，无奈的退下。</P>

“姐姐，你先吃点东西，湛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回来的。”李从珂满眼的关切，李清欢是半分也看不见，神情恍惚的默默流泪，模样着实楚楚可怜。</P>

“……”李清欢无助的脸，仿佛有种魔力。让李从珂见之欲罢不能，差点都想要告诉她李湛的真实去向。可下一秒，他还是决定守口如瓶。</P>

因为，石敬瑭才是那个替他代罪的羔羊。</P>

要怪就怪，他们的谈话，被李从珂一字不漏的听了去。还恰巧知道了他们之间意见不合的问题。</P>

李清欢想要扳倒刘嬿，而他只想赶走石敬瑭。</P>

正如石敬瑭给李清欢的提议，若李清欢能舍得牺牲湛儿，那刘嬿必然难辞其咎。刘嬿在府中折磨孩童的事有先例，这是王府老宅里的下人都可佐证的事实。加之如今刘嬿性情大变，失手将幼童折磨致死，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P>

可李清欢怎舍得这个唯一牵连她和李存勖的孩子，当然不会答应冒这样的险。</P>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李从珂是万没想到，这个石敬瑭竟真的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这简直就是老天都在帮他，其实早就不爽这个孽种的存在了，只是他作为督帅府的养子，根本无权去作为。这下倒好，有人替他说出了这番话，也有人成了现成的代罪羊。</P>

这时，有人从前门慌张的跑进来。</P>

像是有了湛儿的线索，李清欢瞬间像满血复活般冲出去。</P>

“找到了？”</P>

来人说在府外撞见可疑人，观其不像督帅府里的人，又徘徊不肯离去，故而才一举将其拿下。</P>

只见那被抓之人一头大汗，像是被什么吓到了，咽了几下口水，这才说到，“不管我的事啊，和我没关系啊！我就是个给王府后门送柴的。”</P>

“那你为何深夜还徘徊在督帅府外？”</P>

“小的，小的就是心里不踏实。觉得督帅府满大街要找的孩子，可能小的见过。”</P>

“啊！好，好好，在哪呢？人在哪？”</P>

“……但是！”那人像是有口难言的样子，垂眉不敢再说，实在委屈，</P>

“但说无妨，督帅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僭越的。”李从珂见大家都挺着急，主动站出来鼓励那人。</P>

再看一眼李从珂，那人心一横，说，“小的也不怕惹上什么显贵了，这就把在晋王府老宅院里所见，悉数说出来，也省得自己良心不安。”</P>

半柱香后，李清欢听那柴夫说完，心中悲痛欲绝。</P>

不需再证实了，柴夫口中所说的孩子，一定就是湛儿了。因为湛儿就是吵着要吃桂花糕才走失的，而柴夫说，那个孩子被人领进晋王府的时候，嘴里就含着半块桂花糕。</P>

也对，寻遍了全城，她都找不出踪迹，除了几个她无权擅动是地方没找，几乎都被她的人翻了遍。</P>

可见除了那几个地方，整个并州城，她还真数不出她不能去的地方。</P>

“传令下去，三千府兵整装，随我前去晋王府要人。”李清欢布满血丝的双眼，此时已经没有了平时的清亮，肃杀到令人心生颤栗的决绝，让李从珂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P>

而此时，隐匿在督帅府外的暗卫，已经将府外的调动传回了李落落耳边。</P>

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李落落清冷的面颊上，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兴奋的红晕。</P>

“今晚，便让你无所遁形！李从珂，你也该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