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刘嬿被李存勖抱进东宫的那天,整个东宫里的女人,都隐约有些情绪不稳。</P>
将她安置在李落落的唤羽宫,李存勖很快就被告急的战况拉走。</P>
几日后,刘嬿在一片柔和中醒来,入眼皆是恢宏,看的她还有些迷茫。</P>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轮番值守在房中的医官们,为她的睁眼感到欣喜。晋王李存勖曾放出狠话,若这次王妃救不醒,他们都要提头来见。</P>
跪在房外的香莲听到刘嬿醒来的消息,涕泪纵横都来不及拭干净,就冲着李存勖办公的正宫奔去。</P>
在殿外求见的香莲根本进不去,被侍卫拦下后,她越发哭的凶悍。好在殿外的动静闹大,李存勖也听见了香莲的声音。随后唤人去将香莲领进殿中,没等李存勖问及,香莲就跪倒在大殿上。因为害怕殿中的阵仗,香莲俯低身子不敢抬头。</P>
“香莲?”李存勖本就因为梁人于汜水关处奇袭,再夺河东两城的事焦头烂额,听见殿外还嘈杂不止,此时更是额头两侧的穴位胀痛难抑。“何事惊呼,还闹到大殿门外来?”</P>
“殿下,香,香莲惶恐。”瑟瑟发抖的香莲极力压制内心的慌张,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发颤,“是,是王妃,王妃醒了,奴,奴婢……”</P>
“醒了?”李存勖闻言,激动的站起身,刚要跨步而去,猛然想起还在商讨军情的诸位心腹们,“今日应对之策便讨论至此,明日本王希望诸位能献上应敌良策,退下吧!”</P>
“王爷!这梁军兵分三路而来,河东早已危在旦夕,还望王爷以大局为重,暂且搁置儿女私情。”堂下还一身朝服的曾大人,终于不想再忍了,只身挡住李存勖欲离开大殿的步伐。</P>
李存勖本想怒斥其挡了路,可还未开口,其他几位心腹大臣,竟也学着曾大人来拦他。</P>
“王爷,大局为重啊!”</P>
“美人何及江山之重,还望王爷三思。”</P>
被这些人一拦,李存勖卡在喉间的话,终是被那句‘江山之重’给咽了回去。</P>
思虑一番后,李存勖对香莲说,“告诉王妃,本王议完事肯定最先去看她。”</P>
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香莲惶恐的情绪也被固执相抵,“殿下?王妃她,她可能就是回光返照之像啊!难道殿下都不肯去见王妃最后一面吗?”</P>
“你这胆大妄为的奴婢,家国大事岂能委于女子之下,莫要在此影响王爷的判断,速速离开。”</P>
这时,侍卫上前来,一把将香莲拽出大殿。</P>
李存勖有些不敢面对香莲的哭喊,索性闭上眼继续听朝臣们议政。</P>
“殿下!殿下,你去看看王妃吧!香莲求您了,王妃醒了,殿下!殿下……啊!你们……”被侍卫一把扔出殿内,香莲狠狠摔在冰冷的石板上。</P>
再抬头看一眼面前巍峨的大殿,香莲觉得无比心寒。</P>
亏她还以为王爷对她家王妃,还是存了些情谊的。每次王妃骂到王爷薄情,她还亲劝王妃不要对王爷失望。可眼下,被他们一把推出殿门,香莲终于相信,王妃那些骂人的话一点也不假了。</P>
抹净脸上的泪痕,香莲四下张望,居然在偌大个东宫里,寻不到一个熟人。</P>
举目无亲的心境下,香莲收拾起自己的仪容。待会去见王妃,她可不能让王妃看出什么端倪。</P>
当香莲藏起委屈,顶着一脸明媚笑容回到唤羽宫,以为会迎来王妃的大发雷霆,却没想到,刘嬿眼神空洞静默的可怕。</P>
房中被摔的满地狼藉的样子,就连她临去大殿前煎好的汤药,也被掀翻在厚重地毯上。</P>
“娘娘?”</P>
“……你去哪儿了?”刘嬿的声音犹如蚊蝇细小,“醒来见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撇下我跑了。”</P>
“娘娘!香莲不会离开您身边的,娘娘呜呜呜。”听到刘嬿的话,香莲一时没压抑住,靠近刘嬿脚边嚎啕大哭起来。</P>
主仆二人就这样坐在狼藉中间,孤独而遗世。</P>
刘嬿看着香莲哭,眼里的泪早就流干,又重新被缠绕上的纱布,让她的身体显得比常人都笨拙许多。伸手覆上香莲的头,刘嬿第一次这般慈祥的问候,“香莲七岁来的刘府,十六岁随我出嫁。算起来,而今早就过了适婚年纪。误了你,你可曾有恨过我?”</P>
“香莲的命都是小姐给的,又怎么会恨小姐?”</P>
“那便好,那便好。”像是有什么话被她刻意隐去,刘嬿眼里的逃避一闪而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