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茶心里也清楚,师父向来谨慎,自然是让师姐来河东前,就给师姐做好查证的规划。</P>
她只是有些气恼,气师姐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要继续去听玄忌亲口承认。恼师姐愚忠师父的指令,竟丝毫不为她所受的委屈而冲动一回。</P>
这样的情绪控制,实际是让茯茶多少有些失望的。</P>
罢了,絮妍的耿直,常常会让人误会成淡漠。茯茶转而想起,曾经听絮妍提及她曾有一子,养在术士苦夙身边。她很是羡慕,不知何时能见见师姐的孩子。</P>
“师姐,对不起。”</P>
“啊?没事,你不用致歉。你说的本就没错,是我不肯死心!”絮妍被茯茶这大起大落的情绪,弄得有些发懵。</P>
茯茶时而笑得纯真,时而怒目圆睁,言语间满是错乱。这可能是犯了癔症!</P>
“……师姐,你说,茯茶在汴州时怎么就没遇见你?”</P>
“……”</P>
“若是我在汴州也诞下一个孩子,你说这个孩子该唤你的孩子什么?哈哈哈,是表哥,还是侄儿?”说到此,絮妍面色如纸。因为她的遁走,终是导致茯茶被朱温霸占。几个月前,她在瘴气林就曾与茯茶言尽于此,同是受人玷污的女子,本以为相互道出秘密,会是惺惺相惜的结果,谁知,这些秘密终究还是成了二人心里无法拔掉的毒刺。</P>
“师姐。”茯茶突然情绪低迷。</P>
“怎了?”</P>
“我病了。”再抬头,茯茶眼里的点点泪花,让絮妍心上一紧。</P>
扳过茯茶的头,轻轻让她靠在怀里,絮妍以哄孩子入睡的姿势,对茯茶说,“师姐察觉到了。乖,等师姐救出阿虎,便立马带你们去找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治好你!”</P>
“呜呜呜,师姐,茯茶难受,呜呜呜。”</P>
“我懂,被关在漆黑的山洞里,恶臭灌鼻,不见天日。师姐来迟了!”多年前的记忆,又让絮妍陷入无尽的痛苦中。鄂驼山的噩梦,她好不容易埋进记忆深处,此刻三言两语又被记起,她本能在那段记忆中开始瑟瑟发抖。</P>
感受到絮妍的颤抖,茯茶轻轻一声,“嗯!”又将絮妍从那段回忆中拉回。</P>
絮妍轻抚茯茶的乱发,心里的柔软开始被慢慢触及。</P>
她知道茯茶的反常为何了,单是谁被关那么久,都会精神崩溃。莫说是茯茶,就算内心再强大的人,被囚个几十天,出来也会不人不鬼。</P>
师父要的结论,她已然有了。</P>
能对自己信任的同门做出此等下三滥的事,便是禽兽也做不出来。玄忌的‘清白’,就让师父自己去判断吧!</P>
这日,并州城外下起了鹅毛大雪。</P>
荒宅的院里很快就铺上了一层白霜,几个乞儿在捡那些还未融进泥土的雪片,刚用手捏住,便瞬间消失于指尖。</P>
简单的快乐就这样蔓延开来,散落在院里的各个角落。</P>
哄睡了茯茶,絮妍轻拿轻放,取出身上多数的钱财,趁着茯茶睡着,将钱塞进其衣怀中。</P>
将解下的一双寒刃重新背在腰后,絮妍头也不回的步入飞雪中。</P>
她听说茯茶身边的小乞儿们有办法混进内城,这倒省去了她在厚重城门前的无从下手。在院里唤来一个乞儿,她问,“领我入内城,需要多久?”</P>
“爬过狗洞就行了,洞门隐蔽,需小子兄弟领夫人去入口。”小乞儿看了看絮妍的脸,再朝屋内的茯茶望去。</P>
絮妍知道乞儿在关心茯茶,嘴角一弯浅笑浮出,她心甚慰。</P>
“你师父累了,让她睡下吧!待她醒来,告诉她,我入城了!”</P>
“夫人不自行告知师父吗?”乞儿只知絮妍是师父带回来的漂亮刀客,并不知她们的关系。</P>
“不了。我信你师父,她会明白我的意思。顺便转告她,若除夕天黑以前,等不到我归,大可不必苦等。”</P>
“是,小子定会转达。”</P>
半个时辰后,絮妍从外城的某处狗洞,进入内城西街。</P>
西街人潮涌动,絮妍风尘仆仆衣着普通,很快就没入了人群。</P>
就在并州城中,一行牛车数十人,皆用黑纱遮面,所过之处已被人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