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受了这挨冻的委屈,他还没缓过神来,一回府又被自家妹妹如此对待,李从荣差点就没气到吐血。</P>
他不过就是想去混个灯宴见见世面,没想到灯宴没混着,还搞得他招这么大个罪。</P>
真是气都快给他气死。</P>
李清欢问都不问二哥去哪了,一大早就领着人,把这些天跟着李从荣为非作歹的奴仆,悉数清点发卖了。还照着李从荣之前典卖的清单,派人去一笔笔的追回。</P>
饶是李从荣怎么也想不到,他崇拜倚仗的妹夫,此刻早已离开了并州。</P>
还做着春秋大梦的他,就算被李清欢关在宅子里,嘴巴也是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好半天,实在没有一点当二哥的样子。</P>
李清欢听的见李从荣的骂声,可她充耳不闻,就当李从荣骂的是个陌生人般。</P>
玉矶来通秉,说是李从珂在府外求见,跪了快一个时辰,谁劝他他都不肯走。</P>
手中勾勒的狼毫突然一抖,账目上一笔账,被墨汁毁掉好些字迹。李清欢急忙用绢帛来擦,却没想越擦越脏。</P>
玉矶见她如此心神不宁,小心翼翼说,“郡主若还不想见,玉矶这便找人去将他赶走。”</P>
“不,不必了。”李清欢紧忙唤住,“今日若不得他相助,整个督帅府都或将易主。见见吧,毕竟他死里逃生归来,依旧不忘督帅府,还肯挺身而出,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他。”</P>
“是,玉矶这便去叫他进来。”</P>
李清欢放下手里的笔,再无心思核对账目。</P>
掩面梳理一下倦容,这也是向来体面的她,最细末的一个习惯。</P>
李从珂被玉矶领着进来时,她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长椅上。许久未见,他的永宁姐姐似乎比记忆中的模样更加好看。</P>
只是见之无言,他不知如何开这口。</P>
湛儿是她的命,是她的寄托。被李从珂摔死的时候,甚至还不及母亲腰高。</P>
“你……”</P>
“还好吗?”</P>
二人同时开口,沉默的局面被打破。李从珂不敢看李清欢的眼睛,垂着一颗脑袋,豆大的泪珠落入地毯,瞬间被吸收。</P>
“听说你吃了许多苦!”</P>
李清欢说话时,语气中的氤氲隐隐约约,极力压制还是被李从珂辨别了出来。</P>
“永宁姐姐,你若愿意,从珂这条命任凭姐姐发落。”</P>
“不,你如今是王爷的人,我怎敢动你?”李清欢言辞决绝,实在让李从珂不免刮目相看。</P>
“姐姐,我……”</P>
“湛儿死了,如今都随晋王妃的入殓大典,一起封棺入陵。我再找你寻仇,也只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我的湛儿,已经回不来了。”</P>
听到这番话时,李从珂泛白的指节,已经暴露了他的悔意。</P>
这与他往常所认识的三姐不同。</P>
抬眼看着李清欢,清丽脱俗不减,还是那张惊艳四座的娇颜,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过。可就是说不出缘由,李从珂觉得三姐变了。变的让他有了一丝对督帅府的畏惧,也有了被拒之千里的错觉。</P>
“我本该替父帅谢过你,毕竟督帅府出此大乱,你还能挺身而出维护,这其中督帅府欠你的,我会找人清算了还你。”</P>
“可人情这东西,三姐要如何还?还得清楚吗?”</P>
“……那你想怎样?”李清欢怒了,一甩桌面上的茶盏,溅了李从珂一身。</P>
“姐姐,从珂知道错了,你就再原谅从珂一次,好不好?”</P>
“既已投了晋王,你还要我的原谅干什么?督帅府与晋王势不两立,你不是不清楚,如今落得这般境地,你是觉得,父帅还会再信你吗?”</P>
“姐姐你听我跟你解释,从珂是迫不得已的,姐姐,你要相信从珂,从珂没有背叛的意思。姐姐!”李从珂上前拉住李清欢的衣袂,就像他小时候牵着李清欢的衣角,整天缠着要吃糖的样子。</P>
李清欢触景生情,本还想说些什么,回看李从珂的眼睛,她又不忍将话说出口。</P>
“你走吧!”心中挣扎后,李清欢淡淡吐出这句。</P>
李从珂闻言,颓然的坐在地上,他知道,李清欢认真了……</P>
半个时辰后,李从珂魂不守舍的在街上游荡。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督帅府的,只记得李清欢甩开他的手,留下一句,“既然你得晋王青睐,那就好好做出成就,不要做那毫无价值的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