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去浮土，还原清晰纹路的。”</P>
“那这个呢？”高临又拿起一个镊子类的东西，但仔细看又不是镊子。</P>
史明鉴上前把东西拿回来，“你别乱动！这是我自己做的工具！”</P>
被史明鉴吓了一跳，高临撇撇嘴，远离了这些东西。</P>
这边，史明鉴已经在厢房内摆好桌子，铺上一层布，把碎片小心倒在了桌子上。</P>
“需要我帮忙吗？”贺嘉霓上前询问，但她已经撸起了袖子。</P>
高临虽然刚刚被史明鉴训斥，但此时也凑了上来想要帮忙。</P>
史明鉴看着眼前的碎片，叹了口气。</P>
“你们先帮忙把这些碎片，按照由大到小、由整体到局部的原则，先拼对出器物的大形吧。我来挑小碎片。”</P>
说干就干，三人戴上史明鉴缝的临时手套，开始了修复工作。</P>
这原本就是史明鉴的本职工作，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得心应手。</P>
而贺嘉霓虽然从没上手过，但天天看【以史为鉴】的直播间，那些步骤早已刻在脑子里。</P>
只需要史明鉴的轻微提点，便能立刻上手。</P>
反观高临这边，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了。</P>
光挑选碎片，就挑的乱七八糟，毫无逻辑可言。</P>
史明鉴扭头看到的高临面前的碎片，一瞬间有些气血上涌。</P>
他不断在内心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他只是个高中生，不是专业的，不能生气。</P>
“咳咳，高临啊……”史明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P>
史明鉴的话也引起了贺嘉霓的注意，她看到高临面前的碎片，也忍不住笑出了声。</P>
“你这是在做什么？确定是在整理吗？”</P>
“我就是按照你们说的啊，这不从大到小……”高临原本理直气壮，但当他低头看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大的和小的碎片又混到了一起时，自己也闭嘴了。</P>
史明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吧，我交给你一个新任务。”</P>
刚陷入低落情绪的高临瞬间热情高涨地看着史明鉴。</P>
史明鉴拉着高临来到厢房门口，指着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吩咐他。</P>
“你把眼前看到的这些，按照你的习惯，把他们收拾起来，可以吗？”</P>
一听要去收拾院子，高临有些不乐意，史明鉴赶紧补充。</P>
“只有你把他们收拾起来，等下我们才能快速找到想要的东西，这个步骤同样重要。”</P>
听到这件事也很重要，高临这才重新提起斗志。</P>
然后，在史明鉴一声声“你很重要”、“这是修复缓解必不可少的”、“没有你我们无法推进”的赞美中渐渐飘飘然。</P>
他觉得自己真的在这件事中出了很大的力，他们离开他一秒钟都不行。</P>
于是干劲满满地去收拾院子了。</P>
待史明鉴重新回到桌前，贺嘉霓早已笑得前仰后合。</P>
“你可真会pUA人！用几句话就把人家哄的开开心心去给你干活了！”</P>
史明鉴笑着摇头，“这可不是pUA，我这叫鼓励式教育。”</P>
少了高临在这里捣乱，他们二人的进度终于提了速。</P>
贺嘉霓渐渐沉下心来，回想着【以史为鉴】在修复这类瓷器时的过程、姿势。</P>
很快便做的有模有样。</P>
偷瞄到贺嘉霓认真的样子，史明鉴的内心突然很暖。</P>
他知道，贺嘉霓能做成这样多半和他的直播脱不开关系。</P>
而这正是他当初开直播时的初衷。</P>
他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直播，让更多人关注历史、关注文物修复这一工作。</P>
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干脆直播自己的日常工作，并伴随着讲解。</P>
当时他就想，哪怕有一个人能跟着自己的直播真真切切学到些东西，也都不枉费他每天上线开直播。</P>
贺嘉霓现如今的样子，实打实给了他一个正向反馈。</P>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以史为鉴】。</P>
“你看，你的直播真的能让人学到实际东西！”</P>
史明鉴心满意足地继续工作。</P>
他不知道的是，他对面的贺嘉霓其实也在偷偷打量着他。</P>
贺嘉霓故意不看史明鉴的脸，只看他手上的动作。</P>
太熟悉了。</P>
一举一动，抬手，拿东西的姿势。</P>
都是记忆里屏幕中的样子。</P>
如果之前贺嘉霓还有些犹豫的话，在她亲眼看到史明鉴的动作后，便十分确信了。</P>
他就是【以史为鉴】。</P>
虽然从逻辑上依然说不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但是，就是他。</P>
贺嘉霓再也不会相信他说自己也是【以史为鉴】的粉丝这种鬼话。</P>
即便如她一样能模仿三四成的样子，但那些细微的动作和习惯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P>
可能在平时状态下，贺嘉霓确实无法确认他是【以史为鉴】。</P>
但在修复的时候，哪怕化成灰，她都能认出对方来。</P>
“【以史为鉴】啊【以史为鉴】，你可真是把我骗的团团转。”贺嘉霓内心偷偷吐槽。</P>
这次的修复也是贺嘉霓使用的小伎俩。</P>
她故意给史明鉴安排，修复这个三彩双耳瓶。</P>
她怎么能不知道，让一个完全没有修复经验、只看过直播的人去做修复简直是异想天开。</P>
当时她是故意那么问的，她本也没指望史明鉴答应。</P>
谁知史明鉴还真就答应了。</P>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贺嘉霓把他认成系统工程师之后，他放下了警戒；还是他的内心是非常希望帮助贺嘉霓完成这项任务。</P>
总之他答应了。</P>
得出答案后的贺嘉霓，心情十分舒畅。</P>
他可是【以史为鉴】！</P>
她终于见到了本人！甚至就在此刻，她还在和他一起修复瓷器！</P>
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吗？</P>
梦想突然被实现，让贺嘉霓开心到笑出声，但是把对面的史明鉴吓了一跳。</P>
“你干什么！突然笑这么诡异！”</P>
真的是，这个笑声把史明鉴吓的手一抖，粘合差点失败。</P>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不好意思！”</P>
贺嘉霓笑着道歉，然后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但依然难掩笑意。</P>
史明鉴更加困惑了。</P>
“你没事吧？要是太累了，就去旁边坐一会儿。”史明鉴好心说道。</P>
“我不累！”贺嘉霓突然提高声音。</P>
面对贺嘉霓突然变得一惊一乍，史明鉴有些难以习惯。</P>
“咳咳，那个什么，你……别这样。我年纪大了，心脏承受不住。”</P>
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年龄，史明鉴就也不藏着掖着了，毕竟面对着两个十八岁的高中生，他确实是上了年纪……</P>
“好的，咱们继续，嘿嘿。”贺嘉霓轻声道。</P>
夕阳透过窗子照射进来。</P>
给整个房间都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P>
在这个世界的午后黄昏，在史明鉴不知道的情况下。</P>
他在贺嘉霓面前……掉马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