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鹤玉道伸出一根手指,他说:“我能出一个亿。”
“在做梦?”
桐生玲子根本不信他的这番话,她蹲在路边又点上一根烟抽着,这样的数字只在梦里出现过,哪怕存进银行每天的利息也高的吓人,能买下她手中的柔和七星恐怕能堆成小山一样高。
等缓缓吐出烟雾之后,她才嘲笑似的说道:
“就算能出一个亿,我也不会出卖我的女儿,这样的交易根本不会成立,我可以等我的女婿拿着钱来扇我的脸,但要做这种恩断义绝的事情的话,我还是做不出来。”
“凭依这种关系,没有被眼前的利益所冲倒。”上鹤玉道忽而明白了,“原来你还是很聪明,可紧紧咬住鱼饵死死不松口的举动太像一只鱼,鱼是看不清岸上钓它的人的,包括现在你所面对的我,同样也是一无所知。”
“空头大话。”桐生玲子看了他一眼,“尚且没有了解事实就敢胡乱下定论。”
“不过,要是桐生安安愿意的话。”桐生玲子忽而说,“我可以让她转学到京都,让她同我一起生活。”
“你的目的恐怕就是这个。”
“我之所以回来,正是想来见见变成正常人的女儿,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目的。”桐生玲子说,燃至半截的香烟掉落着烟灰,就像飘落着的雪花。
上鹤玉道抬起头,东京的光线并不明朗,色调更偏向于深色系,在林立的高楼下,连云层都会被遮挡住。
他很确信的说:“她才不会跟你走的。”
“这可不一定哦,少年。”
“的确,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每件事物都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但现实却并不是这样,正是因为我,可能性才会无限趋近于零。”
桐生玲子往回走,彼此的对话很短暂,短的连手里一支香烟都没有燃完,可却能感受到少年的决意。
或许看见“大团圆结局”什么的,会让人很感动,可从她的角度来观察,对方反而成为了坏人,阻止她和女儿修复关系的第三者,在每个人不同的立场上,谁也没有所谓的对与错。
活动教室很安静。
樱井酒子在画画,手里拿着调色板,面前是画架,画架上铺着画纸,边缘处贴上胶布以防掉落。
手里的画笔流畅的勾勒着线条,调配好的颜料便在画纸上展开,她停下笔观察面前的景色,然后再开始动笔。
上鹤玉道充当了对方的模特。
虽然只是随意摆的一个姿势,但拍成照片同样很帅,可樱井部长似乎对这份颜值视若无睹,只是专心地画画,一点又一点地填涂着颜料。
上鹤玉道的轮廓也一点一点被勾勒出来,从他的眼睛开始,再到鼻子,再到嘴唇,最后是耳朵,即便是头发丝也会把它的纹理画出来。
樱井酒子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目光聚焦在上鹤玉道的脸庞上,细致的观察着每一处地方,上鹤玉道的模样已经被她记忆在脑海里,可还是会忍不住的观察。
从每个细节末梢开始,从每次的神色表情转变开始,少女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少年身上,手里的画笔似乎也不再只是画出他的表情,他们彼此的距离也在靠近。
“喂喂,你这里画错了的说。”源平姬突然打断她,画里的上鹤玉道的确不符合她的想象,似乎所要表达的情感也不符合她。
源平姬干脆夺过樱井酒子的画笔,她坐在课椅上,一边大刀阔斧地改进着绘画,一边又在对方身旁多画了一个人。
那正是自己。
重叠错误的颜料被覆盖,画里的源平姬惬意的靠在上鹤玉道的肩上,仿佛有微风拂过,在天晴烂漫的午后。
很高超的绘画技巧,源平姬小时候也学过绘画,她在任何方面都有造诣。
樱井酒子很想打断这家伙,可对方的绘画功底居然和她不相上下,从展现出来的事物远远不止静止状态那么简单,仿佛能穿透画纸,仿佛能从中听见里面的声音。
“好了吗?我快坐酸了。”上鹤玉道说,距离绘画开始,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身体各处都传来酸疼感。
“马上,马上。”源平姬回应,画笔却在画板上飞扬着,手里的调色板也变得乱七八糟,若干颜色混合着,就像是混乱的颜色漩涡。
不过当她停下画笔的那一刻,很完美的艺术作品便诞生了。
樱井酒子安静地坐在窗边在看书,桐生安在努力地写着作业,源平姬靠在上鹤玉道的肩头睡觉,而五中十琉璃拿着教纲小心翼翼地请教着高桥西美问题。
不过门口还站着平井子,只是看着上鹤玉道和源平姬,表情还有些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脸上挂满了失败者该有的表情。
“怎么样?”源平姬得意洋洋的把画板拿给上鹤玉道看,期待着对方的评价。
上鹤玉道指出问题:“除了平井子那里,其他的都很好。”
“不不不,我认为那里刚好是点睛之笔啊。”源平姬把胶布撕掉,“我决定把这副画命名为《来自风平浪静的午后》,魔王,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勇者喜欢,怎么取名字都行。”
“还真是随便,那挂在活动教室的墙上,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这应该问樱井部长。”上鹤玉道把问题移交给樱井酒子。
樱井酒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源平姬,就像零下几十度的冰川:“墙面上不允许挂放垃圾,我建议去往垃圾场做垃圾分类。”
“居然敢说本勇者的画是垃圾?”源平姬气急败坏,“樱井,我认为你这是在挑衅我。”
“我可没挑衅任何人。”樱井酒子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从专业的角度评价。”
“难道你画的比我好?”
“根据客观事实来说,的确是这样。”樱井酒子补充一句:“不过减分项不在这里,而是画里的少年完全不够完美,根本没有达到我心里的预期。”
“上鹤同学,你觉得呢?”源平姬问他,居然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上鹤玉道根本没有资格评价,即便是专业的美术评委,也要仔细研究过后才能下定论。
樱井酒子得意地看着她,对于自己来说,这仿佛就是一场胜利,面对上鹤玉道她们的胜利,面对自己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