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朝晖,在那远方的层峦叠嶂之上,聚拢成无数道金色的光束,在云被中扭动着,逐渐成一团红雾,将落日峰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
“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为何不立即去做?难道你是为老夫这一条烂命犹豫?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况且老夫已经活了四千多年了,活够了,也活累了,能在生命最后时刻做一桩如此有意义的大事,老夫死而无憾!”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也不要把你的命说得这么不值钱。有时候需要勇气和决心的,不是正在牺牲的人,而是亲手送走牺牲者的人。不是吗?”
破日峰上,江大力和笑三笑并肩而立,互相对话,倏尔转首对视一眼,一老一年轻的面庞,均是在朝阳光芒中容光焕发、熠熠生辉,不由共同大笑起来。
笑三笑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我已经找到生命的归宿,牺牲就是我的归宿,这使我快乐,使我解脱。但送我走完最后一程的你,却更需要勇气和决心,因为你背负得更多。”
江大力背负双手,面如铁坯遍布严霜,道,“所以,前辈,不要急。
当一切准备做好后,晚辈会送你去做该做的事情,但在这之前,你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至少,晚辈需要先去人皇宝库之中,拿到凤血佩,确保的确可以复活火凤......”
拿到凤血佩,还要再找到秦始皇,让秦始皇将吃到肚子里的火凤精血心甘情愿再吐出来,这可能更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所以说,复活龙龟这一步,有笑三笑愿作牺牲,其实还是相对容易的。
但若是不能复活火凤,即便龙龟复生,亦无法改变局面,笑三笑的牺牲也就是白白浪费了。
江大力双手环胸,沉吟道,“人皇宝库预计将在圣朝百英会后开启,约莫还有三个月的准备时间。这三个月,前辈便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吧,稍后我还将去一趟浩劫之地,彻底了结和异人首领之间的恩怨。”
笑三笑神色诧异缓缓点头,斟酌片刻问,“你说朱皇爷自愿选择了留在天渊内,与异人首领共同竞争控制地意,算是曲线解围,你此去便是助他?”
江大力一叹摇头,看向远处朝阳,道,“不知道!我感觉,他的心态比之昔日已再次出现了变化,我也不知道他最终能否成功清醒的控制地意。”
笑三笑神色一凝,“什么意思?”
江大力不愿多说,道,“没什么。但记此时情真坚,切莫往后负笑颜。至少我能够离开天渊,便是朱兄所救,这就够了。”
笑三笑若有所思微微颔首,旋即目送江大力施展咫尺天涯的神通技巧,踏出圈圈空间波纹,转瞬离去。
他双手收拢在袖袍内,目视下方万载泪泉,叹道,“他由始至终,都没有问你【天哭之秘】,难道是他不知晓吗?”
泥菩萨嘶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道,“他知晓......他当然知晓,他比世上绝大多数自诩聪明的人都要聪明,他不问,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笑三笑语气转而凝重,“相传,天哭乃是当初仓颌于阴差阳错之下与天地互通所创下的第一个字,这个字的出现,甚至超出了仓颌本人的意外,展现出惊人的魔力,惊动天地,使得天亦惊怖而哭,这便是天哭的由来......
传闻,这个字泄露了天地最大的秘密,任何人只要看到这个字,脑海便充满无穷玄机,恍如与天地互通从此便能知道天地间的所有秘密,包括过去、现在与未来......
泥菩萨你,就是因当初看到这个字,才拥有预测天机,看穿未来的神算本领。
你若是让他看到那个字,岂非更能助他净化这片天地?”
“呵呵呵呵......”
泥菩萨低低笑起来,叹道,“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要知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倒并非好事,天意如刀,人的力量却有限,提前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未来之事,自会扰乱当下的诸多行动。
最重要是......”
泥菩萨语气悲哀,疲惫道,“你也看到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了,这就是预知未来的下场,但凡目睹过天哭的人,都将遭受天怨反噬的诅咒,永世不得超脱,昔日的仓颌是如此,后来第二个看到的玄奘是如此......我是,第三个!”
笑三笑叹息,继而又逐渐涌现坚定神色,缓缓道,“那便让我做第四个吧!我想看看......未来是个什么样子,我想知道,最终他能否成功!在我牺牲之前,哪怕背负诅咒,也在所不惜。”
...
深蓝色的大海,庄严而宁静,海面上鳞光熠熠,仿佛千万条银色鱼儿在海面跳跃嬉游,一派祥和。
倏尔——
一圈圈空间波纹在海面上空浮现,骤地裂开一道空间裂缝。
身上衣物破烂焦黑的江大力,蓦地从裂缝内一步踏出,目光骤地俯瞰下方平静温柔的海面,眼神仿佛能霎时洞穿万丈海水,锁定海水深处的那处沟壑。
...
一片黑暗的海水海沟深处,无数散发微光的明云晶粉尘在海沟内漂浮着,制造出了黑暗中一派如梦似幻的景象,好似一群深海发光微生物在游离着。
倏尔。
一股压抑的气息震散无数粉尘,金黄威严的光芒宛如一个巨大的探照灯,霎时照亮大片沟壑,显露出一个冰冷的金黄竖瞳,瞳孔外包裹覆盖的黑红色血肉筋络,犹如心脏般起伏鼓动着。
竖瞳中心处组成黑色瞳仁的四张人脸,此时均是神色惊疑不定遥遥盯着外面海面上空漂浮的那道身影,快速以精神意念交流着。
“我们已发出了澄清公告,并愿意作出赔偿,他的山寨内,肯定会有玩家将我们的表态告知他,却还是找上门了,来者不善啊。”
“冷静。也许是过来谈赔偿的,稍后我们能忍则忍,尽量满足他的一些要求。暂时为求发展,我们的确没有和他彻底为敌的资本,这与至高联的利益存在冲突。”